煊明灯火，水面却依然是光透不进里的浓墨似的黑色，光只能浮在水面零星一点，随着船行而过，浸漾开波浪似的涟漪，暗色摇摇。

两人距离不远不近地站着，贺皓棠闻到了沾染上对方衣袂的脂粉香，那从画舫饮乐里带来的暖意很快被雪寒冲淡了。

贺皓棠也是个风水术师，催眠控制一下几个普通宫人还是没问题的，比起少帝，他起码多了几分自保之力。

“定北侯府世代忠良，满门忠烈，朕能确定可信的人，如今只剩宴将军了。”贺皓棠之前到底还没习惯皇帝这个身份，自称下意识没改过来，但他知道在现在的宴熙黎心里，他皇帝的身份才是有资格提要求的，于是还是摆出了皇帝的样子。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淡蓝的裘衣，华贵，肃寒，清苦。

宴熙黎闻言暗惊，他初涉朝局，从旁人的态度中也隐约明白一些事，他本以为如今这种局面，也与少帝不闻不问有关，未想少帝竟私下找上他，近乎明示。

忠君是祖训，即使宴熙黎觉得对上国师的胜算很渺茫，代价则是粉身碎骨，却依然单膝跪下，沉声应答：“必不负圣上所托。”

贺皓棠眉目舒展，扶他起身：“朕自是信宴将军的。”

……

下了朝，聂澍则沉默地走出金銮殿。

按常理来说，和如今大权在握掌控权柄的国师在宜湘时就有点交集，还同行至帝京，多多少少比其他人在阎落那里有点优势，不求在阎落心中多特殊，只要超过其他人就是一种成功。

这是现在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事，随便换个人都会无比春风得意，岂不闻一人得道鸡犬飞升？

但聂澍则的境况却和先帝在时没多大区别，还是不得重用，被边缘化的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