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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韩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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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功夫,二人已到了义庄,一路入内,见十几个祭拜的人当中果然有孔珈钰,他冠发重束,也换下了血迹斑斑的学子服衫,整个人神情却有些兵荒马乱,像方经历了一场浩劫。

俞幼薇认出他,打发了守门的禁军,上前道:“司业大人。”

世家子女,自小一同长大,这京都就这么大,两人自然也认识,只是方经历了这么一场,俞幼薇心里存着气,对他也不甚客气。

孔珈钰微微点了点头,祭拜完,这才抬头引着她往外走。

义庄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人入了附近茶楼,要了个雅间,俞幼薇压下心里繁冗情绪,让自己口气尽量正常,问道:“博彦,你知我今日为何寻你,所以可愿告诉我答案?”

孔珈钰正在沏茶,闻声悬起的手腕微顿。

俞幼薇缓声道:“京都即便雨骤水深,可人不该泯灭良知,你受人挑唆,带头闹事,如今害的自己同窗惨死,难道竟还想为那人遮掩?”

自昨日晨起至今,孔珈钰已两日未睡,又受棍刑,身心俱疲,可方才从义庄出来,被凉风一顶,倒是清醒几分,他嗤笑道:“寿安,对与错,不是如此颠倒的,太学三千监生,受伤无数,为的不过一腔正义,薛老他...”

“你可知昨夜你带人闹事时,我外祖母做了何事?”

孔珈钰借着喝茶,微微错开她的目光,他觉得那目光像火,能轻易就将他烧得灰飞。

俞幼薇说:“她用了大印,担了这恶人之名,逼迫几大世家补齐户部缺漏,柏鹏飞尚被关在诏狱,昭信票发行也不顺利,锦衣卫关着的那几名太学监生,不过是个‘补齐亏空’的名目罢了,薛老之死是个意外,朝廷有朝廷的难处,我不是想让诸位体谅,毕竟一条人命,但你们要闹,至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

孔珈钰听出女孩口中的厌恶,心开始往下沉,手指不自在地蜷缩一下,压低声音道:“可有人告诉我,太学乃天下文笔所在,是另一类的春秋笔和功过簿,且文臣乃立朝之根本,若陛下有错漏,我等食君之禄,却不敢果敢谏言,那陛下要这太学还有何用?”

俞幼薇等着他的下文。

孔珈钰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锦衣卫纠察贪腐期间,多次持‘空白驾帖’闻风出动,薛老为人,但凡他们能稍稍听听民意,便知真假,且‘未问话,先动刑’是谁人给的权利,这等污秽机构本就不该存于当世,我只是没想到....”

“你没想到受人利用,转而成了对付姜氏一门的一把利器。”

“是。”

俞幼薇沉声道:“世家轮替,譬如沉珂,沉珂不去,大周便会一直坏下去,这道理连我一个女子都明白,陛下和太后岂会不知,若陛下身体康健,孕有子嗣,外祖母未必会一直插手朝堂。”

孔珈旭轻笑一声,脸色苍白道:“你们血缘纠葛,你自是信太后的,可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太后可曾信过陛下?又可曾真正还政于他?神策卫,名为大周京军,却听姜氏之命,何其可笑!”

他是庶出,这些年受够了世家大族这些嫡嫡庶庶的破烂规矩,如今闹这么一场,倒仿若将身上的枷锁尽数开了,我命由我不由天,他想,我年纪轻轻,作甚非要为了个名声活成个老学究,轰轰烈烈大闹一场,如古人所说,以白袍之身,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将自己积攒的这口恶气出了,不比畏畏缩缩痛快许多。

俞幼薇沉吟不语,就听他继续说道:“咸奉爷在世,便与今上不亲,可他没有选择,最后临终,只得将这风雨飘摇的江山交到当今手中,陛下这几年以孱弱之身临朝,算不得夙兴夜寐,算不得旷世明君,但至少也算得上勤谨尽力,我不明白,太后若非为一己之私,又有何不肯放下的,若她肯放手,陛下不必为了与之对抗,暗中一再扶持锦衣卫,而让锦衣卫做大到如今这个地步,你说我为人所用,我承认,意气当头,的确思虑不周,可到此时,我却不觉有甚可气,甚至,我还觉得庆幸,至少我们折损三人,换了姜戎一条性命,”他冷笑一声,道,“故此,你想问我这背后之人,请恕我不能告知。”

俞幼薇见话至此,对面之人仍心志坚定,便知今日这一趟算是白走了,她起身福了福身,径直下了二楼,乘车离去。

已近午时,俞幼薇在马车上微阖眼眸,道:“就近寻个酒楼,我们吃了午饭再回宫。”

晚莹说是。

马车停在路旁,俞幼薇戴好帷帽下车。

“几位啊?”酒楼掌柜热情招呼。

晚莹递上银子,道:“寻个僻静的雅间,做一桌你们的招牌席面来。”

收了钱,便有博士带着二人上了二楼。

雅室上置一木牌,书写红字:春华。

落了座,刚提了茶盏饮茶,便听街上戡乱起来,争吵咒骂不绝于耳。

俞幼薇侧过身,开了一扇窗向下看,便见街上到处都是架起的藩篱和穿着银色铠甲的禁军,个个如临大敌,神情肃穆,而被被盘问的百姓则个个如丧考妣噤若寒蝉。

俞幼薇心下一惊。

门外恰在此时有人敲门,粗犷的声音隔帘而入。

“禁军稽查,开门!”

他的声音太大,震得晚莹耳膜生疼,她生气地朝门外喊:“什么人,胆敢查郡主的驾!”

说话的是个校尉,他已不顾阻拦,推门而入,只因姜卫按刀而立,他未能进屏风这侧来,但仍是倨傲道:“郡主?蒙谁呢?在这?”他进来转了一圈,兀自道:“即便真是郡主,也得受检,琅琊宫昨夜进了刺客,全城稽查。”

俞幼薇一愣,说:“琅琊宫是太后避暑之所,现下空着,有什么值得刺客冒险的,即便真有刺客,行宫在城郊,直接往深山逃窜,不是更安全,怎得查到城内来了?”

“不该你管的别多问!”

晚莹气急,“你再说一遍!”

说话的片刻,便涌进来十数个铠甲兵,将走廊的路都给堵死了,俞幼薇只得皱眉道:“让他们查。”

姜卫闻听此,点点头,对那校尉道:“神策卫办差,兄弟们担待则个,随便看看就行!”

校尉跟杆子似的杵着没动,姜卫皱眉,扯下腰牌扔过去道:“我只说一遍,你做不了主,去叫能做主的过来。”

那校尉拿着神策卫的腰牌端详片刻,翻着眼兀自打量他,良久才道:“行,这就去给你叫人。”

姜卫隔着屏风道:“郡主,好像哪里不对劲。”

“哪里?”

“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禁军今日跟往常不一样。”

禁军和神策卫向来不睦,俞幼薇只当他是身为近卫谨慎惯了,低声吩咐道:“小心些便是了,咱们只需尽快回宫,其余的不用管。”

“姜指挥使都下了大狱了,哪来的差办?”门外人声由远及近,俞幼薇抬眼见一着银色铠甲的男子凑了上来,微微挑着眉毛。

姜卫道:“都是为陛下办差,大人在不在一个样。”说着,让出位置,指了指屏风后。

绕过来。

俞幼薇笑着客气道:“总督大人。”

曹谦一愣,忙欠身行礼,“郡主,是您啊!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赶紧让人都下去,惊了郡主的驾,看我可能饶你。”后一句是对着那校尉说的。

校尉认死理,抱拳嘟囔道:“这酒楼一个一个挨着过检,我怎么知道她是郡主。即便是郡主,这也得受检啊!”

“怎么说话的?”曹谦装模作样地斥责。

俞幼薇不以为忤,平静问道:“听闻是琅琊宫进了刺客,可查清楚了,是何人?有何目的?”

曹谦身体向前,低声道:“据说是江北的流寇,至于目的为何,卑职就不清楚了,他本是夜间偷偷潜入,不料惊了守卫,遭了伏击,受了伤,又被一路驱赶,想来进城也是想寻个大夫吧!”

俞幼薇知道从这曹谦口中问不出实话,只淡然点点头,“还要盘查多久?”

内室很快查完,铠甲兵鱼贯而出。

“郡主受惊了,都是臣御下不力。郡主接下来可是要回宫?”

“是,总督大人尽管去忙,我在此用个便饭。”

“哎,怎么这里有血迹?”俞幼薇望了一眼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校尉,见他正弯着腰抠地上的兽毯,“大人,这里有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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