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淮水两声怒喝彻底喊醒了翠翠,她知道不能再停,转身向着林子那端拔足狂奔,没了余淮水的牵绊,她跑的实在是快,转瞬便消失在了林子深处。
“跑了一个!先把剩下那个抓过来!!”
余淮水实在跑不动了,趴在地上不住地粗声喘息,他嘴里泛上一阵腥甜,应是刚刚的喊声太大,扯破了他原本就没好利索的喉咙。
余淮水朝着地上吐了口混着血的涎水,他实在太累了,背上也空了,似乎魂魄也跟着飞走了。
后头的人很快追了上来,余淮水只埋着脑袋不做声,可他不做声,追来的人却粗暴地将他拽了起来。
马夫扳起余淮水的脸来,映着火光端详片刻,瘦了些,也脏了些,狼狈的看不出之前那副优渥漂亮的模样,可还是能瞧出的确是那日的那张脸。
“是他,二爷!”
没人再去追赶翠翠,这场追逐只要抓到了这二爷亲口要的人,便已经宣告胜利了。
朱权有匆匆拨开了人群,不知是他太过激动还是身子太虚,他的头上脸上甚至脖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整个仿佛从水里打捞出来的水鬼,看着十分吓人。
朱权有一把掐住了余淮水的脸,那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他的下巴,疼的余淮水不住地皱起眉来,他梗着脖子不肯动,可到底拗不过朱权有,还是被他扭着脖子看清了脸。
“对...”朱权有心跳不停,连眼仁都在兴奋地战栗:“就是他,就是他!!”
接着他一把揪住了余淮水的衣领,暴力地拖着他向一旁的树丛而去,朱权有的手下跟着他久了,自然知道他是意欲何为,有好事的起了哄,有良心不安的,装模作样的叹息起来。
“咳!”余淮水心底也腾升起一股火来,他被拖在地上,手便在泥土里胡乱地抓着,摸到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牢牢地攥在了手里。
“你真他妈让我好找啊!”
朱权有歇斯底里,将余淮水狠狠摔在了地上,朝着他干瘪的身上狠踹了两脚,见余淮水吃痛蜷缩,他便张狂地笑了起来。
“臭娘们...还不是落在我的手里?你这臭表|子...你知道你害得我多惨吗!!”
他失心疯一般朝着余淮水发癫,余淮水却始终缩成一团不做声,不哭也不闹,与往日那些被他迫害的姑娘都不一样。
“吓傻了?...说话啊!!”
朱权有攥住了余淮水的手臂,硬是将他的身子扳直压倒在地,余淮水凉凉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却仿佛烫人一般激怒了神经兮兮的朱权有。
可这瞬间,朱权有仿佛尝得了灵丹妙药,他激动地一探下身,竟发现自己隐隐有了反应,望着身下面露鄙夷的余淮水,他恨不得扒皮抽筋,将他吞进肚里。
“你不好好看看吗?”
余淮水突然出了声,他的声音也不哆嗦了,仿佛眼前的并不是什么疯癫的暴徒,而是个什么发|情的猪狗,让他升不起惧意。
看看?看什么?
朱权有瞬间有些迟疑,余淮水的反应太过反常,让他有些摸不准情况。
他低头,看见了余淮水松垮的衣领。
“谁动你了,妈的,我他妈早吩咐过不许越过我第一个动手...来,爷替你做主,你告诉我,我回去剁了他的手脚。”
朱权有还当余淮水是被吓怕了要服软,一时有些受用,得意地伸手过去撩他的衣襟,平常那些姑娘在此刻大多会哭闹,可余淮水,只是盯着他瞧。
被那目光盯得久了,朱权有有些发毛,他甚至有瞬间以为自己抓的不是个人,是个山林里化成了人形的孤魂野鬼。
可他还是掀开了余淮水的衣襟,平平坦坦,真相呼之欲出。
余淮水不是女人,也不是什么精怪,他这般冷淡鄙夷地瞧着他,只因为他是个男人。
“你是...你是个男人!?”
朱权有瞪大了眼,他不敢置信,猜想是余淮水没有身子想要蒙混,转头还想去解余淮水的腰带。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余淮水两手攥紧,握着那块石头扬起了手臂,他身子如一道拉满的圆弓,一股狠力猛地砸在了朱权有的头上。
“对,这可真是个惊喜...对不对!!”
“啊!!”朱权有惨叫起来,一股鲜血喷涌而下,余淮水用了十足的力道,就是奔着砸死他去的。
人在绝境中总有无限的力量,余淮水欺身而上,将朱权有狠狠地压在地上,两手紧握那棱角分明的石头,朝着朱权有狠而快地砸下。
可他到底只是读了十几年的书,外头又守着人,朱权有惨叫的第一声便有人发觉不对,匆匆地拨开草丛向里走来。
余淮水只砸了几下,便被几个循声而来的土匪暴力地踹翻在地,周围乱做一团,有拳头落在身上,也有匆匆喊二爷的。
四周的火势逐渐大了,余淮水实在疲乏地厉害,合眼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若他死在了这儿,臧六江会不会来接他去地府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