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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夏日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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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所罗门夫妇还是克林索尔,都知道伊格内修斯从林间带了花仙子回来。至于是如何引诱并抓住她的,伊格内修斯只是说:“废了很大力气。”

于是,大家转而从露西亚下手,露西亚当然是开心地和大家说起去湖边玩遇见了精灵,特地隐去魔女和时水这回事,可惜每每想说到伊格内修斯吃瘪的模样,伊格内修斯就会别扭地模仿静默者之仪叫她闭嘴,一连好几天,大家每想要问出什么话来,都会被伊格内修斯以怨念的眼神盯着,露西亚及时放弃和转移话题,却因不熟练的话术助长大家的好奇。

注意力的分散是在克林索尔介绍新人那天,那时,格雷沙姆已经整日和伊格内修斯讨论除他们以外没有人能明白的东西,露西亚逐渐了解马匹的特性,能够独自控制马的方向,因此,不速之客的到来让大家十分惊讶。

“这位是玛丽·卡布里耶,也是画家。”克林索尔说,“她的作品曾和阿德莱德·拉维尔的一起在国立美术馆展出。”

她棕色的头发蜷曲在鬓角,显现出满目愁容和灵气尽失的病态,但大家还是认出来了,“那幅自画像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我很久不再动笔了,只是为工作来这里,希望不会打扰你们。”画像上那抹使人动容的自信微笑失去颜色,仿佛被人划了一刀。

可露西亚依旧记得,她是第一个让自己的作品出现在国立美术馆的女人,那时她才22岁,意气风发,目光如炬,如今却憔悴不堪,眉眼间尽是忧郁。

如玛丽所说,她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露西亚只在骑马时看见过她,她常把自己闷在一楼的房间里,很少把窗户打开,即使打开一扇,也只是为了散松节油的味道。

露西亚常趁着玛丽开窗时策马走过去,她已经熟练掌握奔跑和转弯的技巧,懂得如何下达指令,所以,她总驻马在远处,偷偷观看玛丽如何将空白画布填满,如何概括物体的形状。

玛丽下笔时常犹豫,像最初F写作时那样踌躇,因无法精准概括物体的形状而不停用颜料覆盖,和当初画下自画像的画家判若两人。

女画家察觉那道炽热的目光转过身,露西亚连忙装作正在专心练习骑术,夹马腹绕着院子里那棵橡树小跑,和皮姆玩闹。

她依旧牵挂着将自己关进房屋里画画的小姐,尽管不曾说话,但遇见她,露西亚还是很开心,她没忘记海岛上那幅肖像,也没忘记曾经想要和女画家对话,只是,就连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始与她交流,在大厅遇见时,玛丽总是先一步藏进拐角溜走。

除了远观,似乎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围着橡树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报纸上刊登F在稻田间的作品。

报童将《闲谈者》送来时,正巧碰见伊格内修斯从外边回来。皮姆蹲在露西亚肩膀上,露西亚倚靠便携式书写盒,坐在窗前专属于她的位置上写森林的故事,见伊格内修斯拿着报纸,用拿笔的手撑着脑袋问道:“实验结束了?”

“还需要更准确的参照。”伊格内修斯开玩笑说,“你就让我休息休息吧。”

“这不是在和你闲聊吗?”露西亚的笔反而动了起来。

“你根本没有和我聊天的打算。”伊格内修斯展开刊物,坐在她身边读起来。

露西亚冷不丁蹦出一句,“要是能把精灵们囚禁人的方法写出来就好了,可是该怎么加呢……”

“会显得累赘。”

“那是没有处理好。”说着,露西亚又将刚写好的一行划掉。

“如果你觉得那段很重要,为什么不写F去森林里引诱花精,结果被树精灵逮个正着,用野花和藤蔓绑得严严实实,还被泉水浇透吊在树上呢?”

“我接受你的建议,不过,谁把F放下来?F又没有花精恋人。”

“比起我来还是F更可怜。”伊格内修斯得意地说,“谁知道呢?说不定又是F的文字起了作用。”

“那也太自吹自擂了,才不要。”

不过,露西亚已经有了主意,“那我写F是被鸟救的,因为他给猎鹰写过诗。”

“真是完美的解决方案,F先生。”

“还是得仰仗伊格内修斯小友让我有机会见到猎鹰。”

不消多时,伊格内修斯就看完报纸,他正准备放下它和露西亚说话,玛丽·卡布里耶陡然说:“劳驾,请你们坐着别动。”

露西亚从树精灵缔造的树叶王国中抬头,伊格内修斯听从她的展开刊物,她却缩进壳子里去了。

“这是怎么了?”露西亚悄声询问。

伊格内修斯的嘴角上扬,眼睛依旧盯着报纸上F的散文,阳光正巧落在他的头发上,在他面前形成投影,“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坐很久很久。”

他招呼仆人送来茶点时,玛丽拖着沉重的画架和颜料过来。她的画架缠着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会付钱买下这张画。你可以开始你的工作了。”

玛丽什么也没说,拿着铅笔在画布上勾勒,露西亚看向伊格内修斯,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于是,她低下头,继续沉溺在F的角色里,直到太阳收束光芒。

“明天这时我希望你们依旧在这里。”女画家说着,又悄无声息地开始收拾东西。和克林索尔的随性不同,她整理起画笔来一板一眼,为了不发出声音,连画笔上都绷着布条。

克林索尔背画板和格雷沙姆从外面回来时,恰巧看见这幕,打趣说:“您居然能让这小子在这坐一下午?”

“不是我。”

“作品准备得怎样?这几天梵高平原来的人多,可以卖一笔。”

“刚卖出一幅。”

克林索尔看向伊格内修斯,“把画卖给不懂艺术的人,您别把价格开得太低。”

他宣布,“我计划在9月1日举办宴会,您尽快准备些作品。”

“我画不出来。”

“哎,那您应该和戴维德小姐多走走。一个建议。”

第二天,露西亚和伊格内修斯如约坐下,伊格内修斯依旧是从外面回来的,但露西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了门,肩膀上还停着皮姆。

他说:“现在,我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你呢?别告诉我你一直在和F交谈。”

露西亚伸出手把皮姆引过来,小声说:“下次出门,我可以和你一起骑马。皮姆也很开心,因为我能追在它后面跑了。”

“恭喜你又掌握一项生存技能,我稍微放心了。”

“所以,可以去王都,对吧?”

“当然。我们会住在蓝桉树街,远离城市中心地带,但无论去哪都很方便,除了尼德兰大学,我想你也不会再去其他地方了。”

“这可不好说,还有国家图书馆呢。”

伊格内修斯沉默许久才点点头,“没问题,那里人多。”

露西亚看向画家,想要不要约她去集市上走走,如果没有灵感的话,应该出门,而不是闷在家里画画。

她很快就去邀请她了。清晨时,她放飞皮姆,皮姆在空中盘旋等她,她把马牵出来,皮姆正巧停在画家只开一扇的玻璃窗上,于是她顺理成章地趴在玻璃窗边问:“卡布里耶小姐,我们出去走走吗?”

画家正在百无聊赖地涂抹一张空白画布,昨天完成的那张晾晒在一边,尽管是逆光,但她依旧用细腻的笔触勾勒两人的神态。露西亚在它旁边瞥见自己骑马的画,笔触粗狂,和另一张对比,就像出自两位画家之手——这也难怪,单人肖像是用水彩画的,画家没有把塑造重心放在人物本身,而是捕捉光。光穿过树叶形成的小孔,勾勒人物的剪影,将马的鬃毛染成彩色,落在草地上,在露西亚看来,像是她把泪眼朦胧时看见的画面留在纸上,但脆弱的笔触却使骑马的身影变得更为高大有力。

她很快收回目光,只看向画家并对她微笑。画家先是惊讶地看着她,随后才温吞地解开身上的围裙,并把它挂在画架上,开门出去。露西亚忙牵马匹去门口迎接。为了方便上马,马夫找来脚凳,让露西亚先骑上去,再牵着玛丽·卡布里耶坐上去。

“那我们走了,谢谢您。”朝着马夫挥挥手,露西亚夹着马腹小跑在车道上,皮姆跟在马耳朵旁飞,就像在借鬃毛煽动的风。

跑起来时,玛丽才紧张地抱着她,她说:“我之前和他们去过很多地方,梵高平原可美了,一定要出去走走才好。”

“我带了纸和颜料。还有速写本。”玛丽整个伏在她身上。

她挺直腰,像在庄园里练习一样专注地控制马匹,“我们今天先去集市吧,热热闹闹的地方好,而且,可以不用总想着创作,画面自然就会进到脑子里去。”

露西亚带着玛丽在集市上闲逛砍价,买廉价的首饰,闻各种各样的香料,吃热腾腾的食物。玛丽提出想要休息,她们就把东西放下,随性坐在喷泉旁,吃刚出炉的面包。

因为肩膀上有只小捕食者的缘故,麻雀不敢靠近,体型稍大的鸽子想要过来分点面包屑,也被松着羽毛的皮姆凶走了。

谈论喜欢什么样的香调时,玛丽拿出便携式水彩颜料盘夹在本子上。正当露西亚好奇她要画什么时,她说:“请看着我,戴维德小姐。”

于是露西亚眯着眼睛看她,她开始在画纸上描摹她眼睛的形状。趁此机会,露西亚说:“卡布里耶小姐,我很早前就想想要和你聊聊。那时我想写一部关于画像的新小说,主角是个女画家,可我对你们的工作一无所知,就这样搁置着没有动笔。”

“没有女画家。哪里来的女画家呢?”玛丽立即说。

露西亚正准备发问,玛丽却问:“戴维德小姐是怎么开始写作的?”

“我想要说什么就去说了,但是我无法写小说,不清楚应该如何描摹人物,所以想要试着去写。”

“看得出,你身边的人把你养得很好,这就是F会出现在人们眼中的原因。但并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有勇气尝试不敢尝试的事物。”

“可是你的自画像也激励过我,看见那幅画的时候,就好像你在看着我说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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