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奈!”他猛然坐起身,顿时一阵眩晕感袭来。
“她在你旁边。”
柳司焱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钻入耳朵。
银急忙看向身侧。
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正安安静静躺在地板上。
双眸紧闭,面色惨白,吓得他立刻伸手探了探鼻息。
“放心吧,你家小姑娘没事了,”柳司焱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失血过多,暂时陷入昏睡而已。”
感受到森奈的平稳呼吸,银悬起的心稍稍放下,随即看向森奈的右臂。
伤口竟然消失了!
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拉起森奈的胳膊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手臂白净细腻,没有一丝伤痕。
森奈莫名其妙痊愈,就连他自己的伤也奇迹般消失了。
如若不是两人的衣衫血迹斑斑,银甚至怀疑之前经历的战斗不过是一场噩梦。
“馆长,我们的伤是你治好的?”银抬起头,看向门口身穿玄色羽织的黑发少年。
柳司焱窝在角落,坐姿慵懒,但是脸色苍白,神态尽显疲倦。
“能动吗?能动的话就把房间收拾下吧,把你和你家小姑娘的衣服换一下,一股血腥味,难闻死了。”
察觉到柳司焱在岔开话题,银皱了皱眉头,“那个叫冥鸦的家伙呢?被你杀了?”
“想让我帮你家小姑娘换衣服?我可不想趁人之危占她便宜,唔……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我以后把她娶了,给自己未婚妻换衣服也不算占便宜。”
“呵,你敢!”银低低地发出一声冷笑。
“那啰哩啰嗦问那么多干嘛?还不快去!”司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银烧好热水端进屋时,柳司焱已经倚靠着墙壁沉沉睡去。
银端着水盆在这个黑发少年面前驻足了片刻,“馆长,谢谢了,这次是真心的感谢。”
除了眼前这个少年,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救自己和森奈。
清理干净森奈脸上的血污,银开始着手给她换衣服。
“一位丈夫会对妻子做的事……”
蓦地,脑海中突然浮现起柳司焱曾经的一句玩笑话,霎时,那双解袴裙服腰间蝴蝶结的手悬住了。
脸有点烫,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就这样停顿了数十秒,银才缓过神,红着脸解开森奈的腰带,褪下衣衫,用温水给森奈清洗干净,然后换上一件白色的里衣。
一切打理好后才开始清理他自己身上的血迹和破损的衣物。
大约是受伤失血过多的缘故,仅仅是收拾了一下房间,擦掉地板上的血迹,银就觉得困倦万分。
一头栽在森奈身旁,凝视着女孩的睡颜,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无比珍惜此刻的平静。
银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女孩的睫毛,见眼皮随同睫毛颤动了一下,他心满意足地勾起笑意。
紧接着,他的手指下移,抚过女孩小巧的鼻子,苍白的脸颊,最后停留在没有血色的花瓣唇上,指腹轻柔地来回摩挲了几下。
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会,银撑起手臂,半躺着俯下身,慢慢凑近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在形如花瓣的唇瓣留下一个浅浅的吻……
真好,还能这样看着他的傻兔子……
银是被司焱一巴掌拍醒的。
“醒醒!起来做饭!饿死我了!”
柳司焱盘腿坐在旁边,皱着眉头骂骂咧咧。
“哎呀呀,那就饿死算了。”
银眼皮都懒的掀,翻了个身,将森奈往怀中带了带。
“起来!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还想偷懒?再不起来小心我扣你工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家小姑娘没灵力,恢复的慢也就算了,你灵力那么强……”
柳司焱就像夏日里树梢上那些聒噪的蝉,吵得银想始解神枪让他永远闭嘴。
“我知道你很困,那是因为你灵力消耗过多,但是不吃东西更难恢复,所以快点起来做饭吧,起来做饭,起来做饭……”
昏睡中的森奈,也被这只‘蝉’吵得有苏醒的迹象。
“阿银……”馋嘴的兔子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我饿了……”
“……好,我去做饭。”
听到森奈喊饿,银立即爬了起来。
柳司焱连‘啧’了好几声,上下打量着正在穿外衣的市丸银,“真是宠妻狂魔,我喊了那么久你都不搭理,你家小姑娘一句话,你就屁颠屁颠去做饭,往后的日子家庭地位堪忧啊。”
没一会,银端着一碗鸡蛋羹走进房间,轻轻摇醒森奈。
半睡半醒的森奈吃完银喂的鸡蛋羹,再次沉沉地睡去,银给她掖好被子,有些担忧地叹了口气。
“别担心,她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柳司焱看出了他的心事,难得正经一回,开口安慰道,“你也快去吃点东西吧,有利于你灵力恢复。”
“没有肉啊……”看着饭桌上的烤红薯和鸡蛋,柳司焱皱了皱眉头。
“哎呀,馆长将就下吧,能每顿吃饱就不错了。”
红薯是森奈种的,鸡蛋是从医馆拿的,在六十九区,每顿能吃到这些的魂魄不多,柳司焱算是特例吧,医馆不仅存粮充足,还有各种美食的食材和调料。
银一直很好奇柳司焱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食物,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少年从来没有出门找过食物,给他的采购清单上也从来没有食物这一项。
柳司焱放下碗筷,“想吃烤鸡。”
银抽了抽嘴角,“……外面在下雪,哪里去弄烤鸡……”
“唉……”少年长叹一声,“我让它们送些食物过来。”
“他们?谁?”银很是不解。
柳司焱一言不发地从腰间抽出折扇,手掌一翻,掌心赫然出现一支白玉笛子。
银惊愕到睁大了眼,扇子变笛子,难道眼前这个少年会变戏法?
“你不是一直好奇医馆的食物是从哪里来的么?”
柳司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起身拉开木门。
屋外大雪纷飞,寒气肆意侵入。
银微微皱眉,紧跟着少年走出房间,又立即转身将房门关好,防止冷气进屋冻到熟睡的森奈。
两人站在屋檐下,刺骨的寒风袭来,吹得衣袍哗哗作响。
柳司焱将竹笛放至唇边,一段笛声飘向夜空,湮没在满天飞舞的雪花中。
银不懂音乐,只觉得这段曲子节奏奇怪,说不上难听,但也说不上好听。
约莫一分钟,柳司焱停止了吹奏,丢下一句‘等着吧’,转身推开门回到屋内,听得银一头雾水。
“啊咧,馆长真的满身都是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