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厅里,手上捧着剑尊煮的茶,傅雪寒心下暗暗叹气。
与他而言,身在问玄宗,算得上被动,但不管是青岳剑尊,亦或是诲风灵君,他都很难对这两人提起警惕来。
尤其是眼前的剑尊。他对这位剑尊的一切动作,不仅有先前养伤被剑尊照料时的默契习惯,还有近乎本能的信任。
对于散修而言,对陌生人没来由地信任就已经十分可怕了,至于格外相契的神魂,大约是更可怕的事情了。
似乎知道傅雪寒人随他来了无崖,心思还是分给了原先小院里的人,危峥嵘对傅雪寒说:“你不在少阳隅,景迁那个小弟子就回了云奇峰的弟子居。他也在少阳隅干了不少日子的活,就给他放了几日休沐,这几天只用上课修炼。”
毕竟朝夕相处了许久,说不在意不可能,傅雪寒还待明日去见素台上课再去找景迁,没想到堂堂剑尊却会为了自己费心去管一个小童的安排。
“多谢剑尊。”
“不必谢……我将你从见素台直接带过来,你也没来得及同那个小孩交代过。”
一切安定下来,危峥嵘倒是想起来傅雪寒挺在意景迁那个小弟子的,去杏居打包傅雪寒的行李时,问了柳扇一句。
“今日还有旁的事吗?”
两人对坐茶案边,危峥嵘问。
“蒙学课业轻,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了。”傅雪寒答。
若是往日,这会儿他大约在教景迁和颜溪下棋。
“嗯。”
尽管危峥嵘有很多事很想问傅雪寒,此时却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傅雪寒话音落下,他就又给傅雪寒斟满了一杯茶。
……
“剑尊愿陪傅某手谈一局么?”
傅雪寒被危峥嵘看得不太自在,解了腰间悬挂的荷包,从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储物木匣来。
危峥嵘见自己特地寻的储物法器傅雪寒正用着,送晚的棋具也不曾闲置,眉间因着难提往事而闷出的阴云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好。”
棋子上的刻纹清晰,触之鲜明,手感很不错,只是傅雪寒已经用不上了。
危峥嵘一面思索如何落子,一面想着:棋子上留了刻痕,回头准备些金银材料错上去。
剑尊的棋力到底不如傅雪寒,一局终了,只好投子认输。傅雪寒这些天在见素台同人对弈都比不过与危峥嵘这一局来得畅快,兴致勃勃地挨个在棋枰上提子。原本危峥嵘一拂袖也就将棋子分好了,见傅雪寒这样,也慢条斯理地陪他捡棋子。
棋子噼啪落进石盏里,声音清脆悦耳。
“明日你去见素台时,我来送你。”
“多谢剑尊。”
……危峥嵘一滞,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将剩余的棋子一气收拾好。
“不要同我道谢。现下若是不习惯,慢慢也就习惯了。天色也晚了,你先休息吧!”
眼下也就是刚入夜,傅雪寒如今也用不着睡得这样早。但既然剑尊提了,安顿下来打坐休养神识也是一样的。
于是同危峥嵘一道收捡了棋局茶具,朝剑尊微微拱手,起身走向摆在角落的矮榻。
待傅雪寒铺好榻,一抬头就见危峥嵘站在门口,好像是正要离去又在门口止住了脚步。
“剑尊不在听风苑休息?”
“你要歇在前厅?”
两人同时开口道。
危峥嵘:“我一向在寂渊阁密室中打坐……”话音未落,发现傅雪寒已将矮榻铺设好了。
“今日我便留在听风苑吧!”
青岳剑尊两步走到榻边坐下,一边的腿紧紧贴着站在一旁的傅雪寒,见傅雪寒还没往内室去的动作,伸手便环住了他的腰。
傅雪寒:?
他这矮榻是要给自己铺的,剑尊这是?
傅雪寒看起来挺好的,但一身的伤毕竟没有痊愈,是需要铺盖休息的,他青岳剑尊哪需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