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柳扇带傅雪寒看过蒙学后,时间还不算晚,为了方便傅雪寒上课的这段日子在见素台和夏时杏居之间来往,柳扇又带他去单独挑了灵兽雇来代步。
到了载客灵兽聚集的地方,柳扇挑得认真,甚至有些苛刻了,废了不少功夫,最后还是傅雪寒自己选了一只初出茅庐的小灵兽。
一来二去,两人回少阳隅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我传信让景迁干完活就回去,这会儿应当不在院里了。”柳扇推开院门,小院里的灯盏都亮着,似是在等此间的住客。
傅雪寒推开房门,屏风后面的无火灵灯自顾自亮着。
书案上,一只雕花四方木匣摆在正中,半条纸挂在上面摇摇欲坠。
柳扇一路跟着傅雪寒进了屋,看他拿起木匣上的纸条,问道,“什么东西?”
「公子亲启」
四个字写得蛮工整,就是纸条撕得不规整,最后一个“启”字挤在角落里。
“大约是谁送来的东西,你不在,小景迁留了字条。”
尽管能给傅雪寒送东西送到少阳隅的也就几个人,柳扇还是拿起木匣翻看两下检查过才递给傅雪寒。
“雪寒哥,是个神识能开的储物法器,刚好你能用着。”
傅雪寒接过木匣,神识一动,匣盖上的机窍就弹开了,从里面取出一副围棋来。
除了一张刻了棋盘纹路的棋枰,并两罐玉石棋子,匣中还另有一块奇石。
奇石闪烁,傅雪寒神识中收到一段传音。
「这一副围棋与你聊作消遣。误期太久,待我归去同你赔罪。」
「棋枰棋子皆做了雕刻,两盏棋子中,鳞纹水玉是黑子,草纹函石是白子。」
傅雪寒打开棋盒,伸手拈出几颗玉子。
水玉清凉,函石温润,便是前些时日他还看不见,这质地相异的棋子入手也能觉出不同来,偏偏准备棋子的人还是将他们磨出了不一样的纹路。
很细心。
傅雪寒脑海里浮现出那日朦胧晨光中看见的玄黑身影。
凌冽,却孤寂。
虽说少阳隅只有医修,可傅雪寒总觉得他不像医修。
暴殄天物!
眼看这套棋子就是上好的炼器材料所制,刻上了许多花纹,却完全没有炼制过,与凡物无异,柳扇难免腹诽。
“诲风,送这副棋子来的人,也是我的旧识吗?”
柳扇不敢说,应付道:“你在问玄宗的旧识多着呢,慢慢来。”
“因为我的神识?”柳扇这样说,那一定是故交了,傅雪寒叹口气,也就没再追问。
神识自有防备是好事,虽然阻碍傅雪寒从旁人那里了解往事,但傅雪寒能察觉,神识越是严防死守的记忆,对自己来说也就越重要,越真实。
*
景迁再见到傅雪寒,就是在第二日的见素台书斋外。
今日傅雪寒还在旁听要辞任的授课弟子讲课,下了课,同蒙学的学生们一同走出书斋,景迁看见他的时候都不敢认,还是傅雪寒先和他打了招呼。
“景迁!”傅雪寒走到景迁面前。
“傅公子!”景迁怀里还抱着书册,“您怎么在这儿?”
俊逸出尘的白衣青年抬手摸摸景迁的头,低眉轻笑。
“明日起我便要接任蒙学的授课先生了。”
“真的吗!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能上您教的课啦?”景迁睁着眼睛问。
“不能。傅公子教的丙字书斋,你是我们乙字斋的学生。”路过的授课师兄道。
“好吧……”景迁挠挠头,又想起来一件事,“往日下了课就从见素台去少阳隅的弟子不多,有时候都没人和我一起坐灵兽;公子,你以后每日也要来见素台,那等上完课,我是不是可以和你一起去少阳隅啦?”
“可以是可以,”傅雪寒说,“今日是例外,往后每日,上完课我还要留在见素台批阅课业、准备新课,你要等我吗?”
不就是多等一趟去少阳隅的灵兽嘛,景迁忙点头答应,“等!我是公子院里的童子嘛,当然要等。”
两人就耽搁了一会儿,宝镜云间石碑前的弟子就散得差不多了,前一趟接人的灵兽也已经飞走了。
景迁正要同公子说可以等下一趟接送弟子的灵兽过来,就见一只体型不算大的白狰蹲在见素台外。
“哇!”景迁仰头看着白狰。
白狰虽然年轻,背上也能载两三人,加一个小景迁绰绰有余。它背着常用的鞍座,打量新雇主身后带的童子。
个子小还几乎没什么修为,不用加钱。
“这是昨日诲风灵君帮我雇的灵兽。”傅雪寒伸手拍拍白狰脖颈,示意景迁先爬上鞍座,“你先上去。”
景迁听傅雪寒这样说,忙抓着鞍座爬了上去。
白狰驭云逐风,体型又小,坐在它背上很有飞行的感觉,景迁一会儿迎着风呼呼吹,一会儿趴在白狰背上傻乐,到了少阳隅落地,原本干干净净梳起来的头发已经炸开了花。
“你好厉害啊!”景迁回到地上后十分捧场地夸白狰,白狰看起来很受用,走的时候还冲景迁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