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椒觑了李泉一眼,从他眼中看出焦虑神色,道:“分辨不出是哪种药,但他们应当没有性命危险,否则我们在此看到的就是六具尸身了。”
李泉眼中的忧色没有因此消除半分。
“至少我们身上有他们所图之物。”谢椒将这枚银簪放入怀中,以备不时之需,“先上去吧。”
两人上楼,随意找了两个房间。房间尚算得上干净,也没藏着杀手暗客。
李泉写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谢椒想了想,道:“怎么办,先吃饭吧。”
说罢就在李泉惊诧的眼神中走出房门,她到后厨转了一圈,没找到任何可以直接入口的食物,又在客栈外面买了些吃食。路上还抽问了几个附近的商户,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发现异常,或者说敢发现异常。
谢椒不欲与普通人为难,又转回客栈,与李泉分食。
饭毕,李泉欲言又止。
谢椒道:“现今没有线索,靠我们自己是没法找到齐永他们的。”
我不去就人,人自来就我。
“为今之计,就一个等字而已。”
谢椒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李泉却立时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既然他们会抓走齐永,自然也不会漏掉他们,只要守株待兔地等在这里,就能等来这些不速之客。
“这几天,你先养伤。我探过你的脉,伤得不重,几天时间便差不多了。”
于是谢椒与李泉心安理得地在这客栈住下,白天甚至把大门紧闭,担心有过往不知情的旅客前来投宿,被他们牵连。
三日之后,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
是夜,隔壁乍然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和一声沉闷的哼声。
谢椒面色一凛,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隔壁的房间。
只见李泉软绵绵地栽倒在床上。房梁是四个黑沉沉的影子,左右各有一个人站在衣柜的阴影中。
谢椒垂眸行至床边,两指刚探向李泉的鼻息,余光就见两道阴影闪过,再回头时,两柄寒光四溢的剑刃交错架在了颈项上。
她缓缓收回手,还有鼻息,只是昏睡过去了而已。
“姑娘不要轻举妄动,刀剑是不长眼的。”背后有一道倨傲的男声响起,“我家主人想请姑娘和您的朋友前去做客,请您赏脸光架。”
谢椒果然没有反抗,知情识趣道:“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男人讳莫如深:“您去了就知道了。”
他给身后另一人递了一个眼神,命他点了谢椒穴道,又用黑色布巾将她双眼蒙上。
“连看也不行?”
男人低声笑了笑:“若是您记下路线,给人通风报信,坏了我家主人大事,小人怎么承担得起这样的罪责呢。”
谢椒不再说话,被押上车,几息之后身边又倒下一个沉重的身体,应当是李泉。
天色浓黑,车轮飞转,穿梭在夜色中,凝聚成一道残影。谢椒倾耳听着,感觉到风声呼啸而过。等车停下来时,她在心中默算了距离,如果没有频繁兜圈子,应是已经离开了时弛城。
谢椒跟着几人走,觉得步入了一处更加昏暗的地方,仿佛闻见了岩石湿冷的气息。步行约几百步,前面的人终于不动了。
“姑娘还请在这里稍待片刻,穴道半炷香的时间会自行解开。”
接着是衣角摩擦的声音,来人不知按下了什么开关,骤闻一声巨响,像是一座大石从天而降。
俄而,空气重归寂静。
谢椒默数了三声,立刻冲开身上的穴道,将蔽目的黑巾取下。
眼前是一个方形石室,面积不大,但胜在空旷,像是用来闭关修练或面壁思过的地方。如今用作囚牢束住她二人,也算物尽其用。
只有前后两面墙上各悬挂着一盏油灯,油是满的,但灯壁和墙上带着新鲜的蜡迹,可见这间石室不久之前才有人造访,现在这些人又去哪里了呢?
左边的石墙上刻着一幅贤人洗耳图*,这是众人耳熟能详的典故。名士淡泊名利,推官不受,在河边洗耳,表示不愿听取世俗浊言。
隐居,避世?谢椒心中暗暗盘旋,又去看右边石墙。一道石门显列其上,方才听到的沉重落地声应是石门关闭的声音。
昏暗的灯光下,李泉还未清醒,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对现状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