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顾长天又允许毕菁菁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

就这样，顾长天高三那年，毕菁菁初三，一个18，一个15。

毕菁菁得到顾长天已经考上军校的消息时，正和他在阶梯教室里吃顾姨给他们做的午饭。

她每天中午都会穿过大半个校园，去高中部找顾长天一起吃午饭。

她嘴里正在拆解一只可乐鸡翅，听到顾长天的话，一愣，“咕噜”一下吐出两根细骨头。

“以后我去上军校，就不能天天罩着你了，遇到阿豪那小子，别跟他硬碰硬，躲着点知道吗？”顾长天一边帮她挑鱼刺，一边说。

见毕菁菁在发愣，便拿筷子头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跟你说话呢听到了吗？”

“嘶……顾小二你这狗……”毕菁菁痛呼，拍了一下他的手。

她洁白的脑门上已经有一个浅浅的红印，顾长天吐槽道：“还是这么娇气……”便一边拿指尖给她揉印子。

初夏炎热，阶梯教室里热烘烘的，头顶的风扇嗡嗡地响着，毕菁菁感受到顾长天指头传来的凉意，上面还有一点茧子，是写字和玩弹弓磨出来的。

她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口，像被什么驱使了一般：“顾长天，我喜欢你你知道吧？”

顾长天一愣，手中的动作也不由得停下了，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糟糕，好像把她的脑门揉得更红了，他的手实在是太粗糙了。

他沉默了一瞬，便很快回神，轻笑一声，将挑好刺的鱼肉夹到她碗里：“小屁孩儿，吃饭。”

“我不是小孩子，我喜欢你，顾长天，我喜欢你！”毕菁菁执拗地重复，越说越大声，顾长天的态度把她激怒了，仿佛她的心意是不值一提的，是无足轻重的，是一句玩笑话。

情窦初开的少女勇敢地将心里埋藏多年的心事倾吐，换来这样的回应，她又羞怯，又气恼。

他俩在角落里吃饭，但阶梯教室并非只有他们两个，前排还有几个学生在午睡，有人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了，抬起头来张望。

顾长天见毕菁菁急了，便压低声音道：“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出去说。”

毕菁菁食不知味，心乱如麻，想草草扒完饭，却被顾长天强硬地盯着吃完了。

然后就是一场正儿八经的拒绝，无非是“你现在还小，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之类的话，却让毕菁菁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打击。

毕菁菁说完，长舒一口气，苏格宇在旁边听完，却嫉妒得快要发疯了，15岁的毕菁菁，那得有多可爱啊，顾长天他……凭什么拒绝她！！！！

当然，任何一个负责任的、理性的、正常的男性，都应该拒绝未成年少女的表白，但是苏格宇此时毫无理智可言，他恨不得穿越回去告诉毕菁菁，不要喜欢他，来喜欢我吧！

而且，弹弓！

她竟然是因为一把弹弓喜欢上了顾长天，那他呢？他在选秀节目的自我介绍小片里，展示的就是打弹弓的才艺，她是因为这样才pick他的吗？原来他只是顾长天的替身而已啊！

看到毕菁菁屏保上那个与他有五分相似的新墙头时，他以为自己至少是“莞莞类卿”的那个卿，没想到，真正的“卿”可能另有其人，毕菁菁是因为自己打弹弓有几分像顾长天，才对他另眼相看的吗？

他心里酸涩无比，又有点庆幸，酸涩自己原来只是一个替身，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打弹弓这个才艺，才让她注意到自己。

但无论如何，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他。最后时刻听她倾吐心事的，是他。

他呼出一口浊气，闷声道：“后来呢？”苏格宇知道毕菁菁和顾长天的故事肯定不止于此。

“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不服输、越挫越勇的人……”毕菁菁咳了一声，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后来他只有寒暑假回来，他回来一次，我跟他表白一次……但他没有一次接受我的……那简直是我的黑历史……”

苏格宇肺都要气炸了！拒绝一次还不够，竟然是多次拒绝毕菁菁？？！

“他！怎！么！敢！的！呀？！！”苏格宇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一句话。

这句话一下子取悦了毕菁菁：“是咯，他真的很没眼光！还好后来我的中二期过了，就没再干蠢事了……”

毕菁菁上了大学以后，眼界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学习、追星、山野……转移走了她很多的注意力，也后知后觉她以前干的事有多蠢，恨不得把知道这段黑历史的人都拉出去毙了。

“但你还是喜欢他是吗？”苏格宇幽幽地开口，他知道，她说没再干傻事，只是不再一遍一遍地表白，但她的眼神不会骗人，她还是喜欢他。

被他戳中了心事，毕菁菁倒也没有恼羞成怒：“喜欢他，是从初一开始就养成的习惯，即使后来我想通了，但要改掉这个习惯，也是很难的……”

苏格宇心道果然，但他一点也不想去深究她还如何如何喜欢他，便转移话题道：“那你是怎么想通的？”

毕菁菁：“说起来还得感谢你！”

苏格宇：？？

毕菁菁：“在宿舍里和室友看节目的时候，你拿起弹弓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种恍惚感，好像看到了当年站在围墙上的他，然后就有一道雷劈过我的脑子，我突然想明白了，原来我被少年时期初次心动的感觉困住太久了，久到我好像已经忘了自我……”

苏格宇：“我明白了，我的出现让你发现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