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厌受了伤,需要多休息,总该让人睡个好觉才对。
余渡:“而且一定要弹错,错得越多越好,他一定会忍不住纠正你的!”
赵惊弦皱眉:“……真的?”
余渡给赵惊弦举了一个他无法反驳的例子。
余渡:“赵大哥,你想想,若有一人夜半在你屋外练剑,而你只能隔窗看见他的剪影,你是不是会好奇心起,迫不及待想要出去看一看这人是谁?”
赵惊弦想了想这情境,点头。
余渡又道:“那若这人的剑法错漏百出,你能忍吗?”
赵惊弦:“……绝无可能!”
他一定会出去纠正这人,兴许还会将这人骂上一顿。
余渡:“你看,这不就对了嘛!”
练剑是这个道理,弹琴……可能也会是这个道理吧。
余渡:“还有,待他出来后,你便立即将琴弦拉断,而后装着琴弦伤手——”
“……等等。”赵惊弦忽而想到了一件事,“那琴的琴弦全断了,我还没修好。”
余渡一愣,努力在脑中搜寻他那广博的阅读量,却没有任何一篇能对得上今日的情况。
余渡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那……那你就在他门前上弦!”
赵惊弦更困惑了:“弹错还好说,上弦……真的有用?”
“当然有用!”余清晚又举了个赵惊弦无法反驳的例子,“赵大哥,你想想,若有人在你面前磨剑,但手法全错,极伤剑刃——”
赵惊弦登时怒从心中起:“……不能忍!”
余渡:“对吧!”
“什么人啊!”赵惊弦恨恨骂道,“我非得揍死他!”
余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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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之时,赵惊弦抱着他琴弦全断的琴,鬼鬼祟祟出现在了竹庐院中。
他在谢厌门前坐下,方取出一卷新弦,便见一旁阴暗处睁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玄猫不知又从何处钻出来了,蹲坐一旁,喵视眈眈地看着他。
赵惊弦觉得有些奇怪。
他养的猫,以往甚是独立,除了他外出方归与喵喵开饭时,不会太黏着他,特别是玄猫,它可是喵中老大,平日总难见着它。
谢厌来的这几日,玄猫总绕着他们两打转,此事实在太过稀奇,赵惊弦完全弄不清它想做什么。
赵惊弦心中困惑,手上动作倒是不停,他熟练将琴弦穿过龙龈,正要用力绷紧,却忽地又想起了一个大问题。
他只是要给琴换弦,换弦又弄不出什么大动静,那他究竟要如何才能引起屋中谢厌的注意?
赵惊弦沉默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扇,一时陷入沉思。
照余渡的意思,这动静一定得和琴有关,还要错漏百出,方能引起谢厌的兴趣。
可这个时辰,谢厌保不齐已经歇息了,他若不能出声,哪怕在门外倒立旋转着给琴上弦都没有用。
赵惊弦只得用力咳嗽几声,咳完便立即竖起耳朵,倾听屋内的动静。
如此循环数次,屋中依旧静极。
赵惊弦不知所措,出师不利,他或许应该就此收——
玄猫一脑袋砰地用力顶开了房门。
赵惊弦吓了一跳,惊慌抬首,正对上了门后谢厌的目光。
赵惊弦怔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谢厌就在门后,二人之间只隔了这一扇门,那透过竹窗间隙,他方才那些蠢过了头分外做作的举动,谢厌只怕看得一清二楚。
更不用说……更不用说……
该死,这人的眼睛,怎么就生得那么好看,他根本移不开目光。
谢厌正冷然挑眉:“赵惊弦,深更半夜,你又在发什么疯。”
赵惊弦紧张摸了摸手中的琴。
谢厌有些不耐:“若是无事,我要休息了。”
赵惊弦握紧手中琴弦,竭力摆出一副与琴不熟的模样来。
可谢厌好像压根没看见他手中的琴,一手已经抵上了房门,正打算将门关上,玄猫忽地又顶了顶他的腿,而后抬起毛茸茸的圆脑袋,对着谢厌睁大了圆溜溜的绿眼睛,在昏暗灯光之下,黑色的瞳仁放大而浑圆,显出一副极可怜的模样来。
谢厌:“我讨厌猫。”
玄猫将眼睛睁得更圆了一些:“咪嗷~”
谢厌:“……惹人厌烦。”
玄猫的叫声千回百转:“咪~咪呀~”
谢厌:“……”
谢厌冷着脸阴沉着退后半步,让玄猫进了屋。
赵惊弦讶然看着眼前一切,想起余清晚说过的话,谢厌这人外冷内热——
等等,他忽然就有了瞎编的全新方向。
赵惊弦支支吾吾:“那个……谢副使……其实……”
谢厌不耐:“怎么了?”
赵惊弦:“这是我的房间。”
谢厌:“……”
赵惊弦:“你那日伤得太重,我来不及腾出其他屋子,只能先将你安顿在此处。”
谢厌:“……”
赵惊弦:“这几天我一直睡在柴房,真的很可怜。”
谢厌:“……”
赵惊弦:“今天天冷,柴房更冷,还黑黢黢的,很吓人。”
谢厌:“……你要做什么?”
赵惊弦如同玄猫一般可怜兮兮抬首,对着谢厌睁大眼睛,竭力放软声音:“谢副使,能……能让我回屋里睡吗?”
谢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