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怒号,卷起漫天细雪在锁龙峡隘口肆虐。夜幕下,万千火把在风雪中跳动,将翻飞的雪片映出血色。
程执玉端坐马上,银甲凝结冰霜,面目严峻的注视着前方。
"放!"
他右手猛然挥落。
刹那间,五名壮兵齐力拉动的重型机弩,“嗡”地一声,燃烧的火箭撕破夜幕,在匈奴城楼上炸开冲天火光。第二波、第三波箭雨接踵而至,浸透火油的箭矢将匈奴城墙点亮。
这是匈奴人断粮第九日的攻城战。这一个月以来,程执玉带人埋伏进峡谷,不断袭扰、截粮,就为今夜这致命一击。
一轮火箭过后,投石机的绞盘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巨石呼啸着砸向城头,砖石崩裂,烟尘四起。
过了不多时,匈奴城楼上,箭雨倾泻而下。
程执玉满眼冷峻,大声道:“退。”
刹那间,全军齐退。
程执玉不愿损失士兵强硬攻城,只你来我往的投射巨石和火箭,数个回合后,匈奴守军的箭矢明显稀少,射/程也因后继无力而变短了。
寅牌时分,城门轰然洞开。匈奴铁骑如黑潮涌出,马蹄震得积雪飞溅。
"杀!"
程执玉长刀出鞘,明晃晃的刀刃上,映出他坚毅的玉面。
重装铁骑如洪流般迎击而上,轻骑自两翼包抄。
程执玉长腿一夹马腹,便要纵马冲阵。
王沛在旁,担忧道:“世子,战场凶险,您在后方坐镇便是,殿下她……”
程执玉勒马悬停,回首,眸光冷酷,“临阵不战,是孬种!”
刹时,骏马飞驰,身旁护卫军霎时随秦王世子一拥而上。
风雪猛烈,鲜血四溅,在血与火的厮杀中,程执玉握在手中的弯刀始终锋利而稳定,敌军一片片倒下,随之而来又是更多。
程执玉杀红了眼。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程执玉浑身浴血,忽而望见前方数丈开外的匈奴将军丘林衡。
他勒马停驻,收刀入鞘,反手拿过鞍后弓弩,从箭囊抽出一支狼牙箭,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拉动长弓。霎时,弓弦如满月,他薄唇紧抿,染血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瞄准十丈开外正在奋战的丘林衡。
“咻。”
利箭破空,瞬息直抵丘林衡面门,他惊得挥刀抵挡,却显然来不及,利箭带着劲气,“噗嗤”洞穿咽喉。
紧接着,匈奴将旗被人斩下,全军高呼,“丘林衡已死,投降不杀。”
当半轮红日自平地后升起,大靖旌旗在匈奴城楼上猎猎作响。锁龙峡战役,历时一月,大靖以两万士兵,俘斩匈奴三万余人。
程执玉满身血污,领兵长驱直入匈奴将军府。
此际将军府内的家眷仆从,全被捆了双手丢在前庭,女人们的嚎哭声响成一片。不多时,见一少年将军带兵进来,众人哭声骤停,一个个抬头仰望,只见这少年眉目冷肃,一双眼,极清亮又极严酷。
“世子,这些人如何处置?”
先行进来的士兵向程执玉请示。
程执玉垂眸,双眼无情的瞧着雪地里的妇孺家仆,冷声道:“先行关押起来,日后换我军将士。”
有听得懂汉话的匈奴人立时哭喊求饶,程执玉马上高坐,目光淡淡扫过,如看蝼蚁一般。
他一挽缰绳就要往府中去,这时身后奔来一名士兵,双手平举一封信,“世子,殿下来信了。”
刹那,程执玉肃杀漠然的面孔寸寸消融,漂亮的桃花眼里瞬息漫上笑意。
地上被押往战俘营的匈奴人看得愣神,方才还如十殿阎罗的少年将军,此刻竟唇角微扬,现出铁血柔情的一面。
程执玉迫不及待伸手去拿,这还是他出征这么久以来,扶摇第一次给他写信。却在望见自己满手的鲜血时,又收回了手。
他垂目四顾,身上甲胄破损,衣襟染血,竟寻不到一处干净地方擦手。
目光一转,望见花圃里的白雪,他翻身下马,走过去掬了一捧干净的雪,反复揉搓,用雪水将手上脏污彻底洗净后,才接过扶摇的信来看。
信上,扶摇先是愤怒的讲了一通太妃的算计,又神神秘秘道:“表哥,安宁有喜欢的人了,你猜是谁?保准让你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