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首领王沛上前,要扶扶摇下马,扶摇摆摆手,示意不用他,转头拍了拍马脖子,唤了声:“飞雪。”
这匹骏马通体雪白,听见主人唤它,温顺的半伏下身体,好让主人下马。
扶摇一路从内廷过来,沿途吸引了众多大臣的目光,此时周边院落的官员们听闻太女殿下驾到,都过来见礼。
禁卫军将太女殿下护卫在中间,扶摇在一片“殿下金安”的请安声中,神色淡淡道:“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围在这里。”
众臣再行一礼:“是。”
扶摇抬步,在前呼后拥中进入官邸,与匆匆出来的宋淮迎面撞上。
宋淮忙驻足行礼,“见过殿下。”
扶摇“嗯”了一声,大步往里走,走到廊下,转身对寸步不离跟在身后的王沛道:“别跟着了。”
王沛抬手一礼,“是。”
沈兴见殿下进屋,忙跟进去,宋淮在院子里站了站,亦快步进屋。
明堂里,扶摇负手站在中间,好奇地打量屋内,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行宫官员居住的地方,见里头布局中规中矩,也就没什么兴致看了。
宋淮进来,向扶摇揖手行礼,“殿下恕罪,臣接驾来迟。”
扶摇身着藕粉色绣金线展翅凤凰的骑装,转身在明堂上首落座。
宋淮亲自斟茶奉到扶摇身前,扶摇接过,也不饮,只放到一旁的高几上,道:“怎么就你一人在家?伺候的人呢?”
宫里分配给宋淮的小太监贪玩,这半下午的,早不知到哪里去了,宋淮亦不曾约束他,这时还替人遮掩道:“我让他到翰林院谢大人那里拿书去了。”
扶摇“嗯”了声,随手一指下首的位置,“坐着说话。”
宋淮:“谢殿下赐座。”
扶摇忍不住翻白眼,这人就是迂腐多礼。
“你送的那盏灯,倒是费心了,沈兴猜灯面是白桦树皮做的。”扶摇手上玩着马鞭,视线落到宋淮脸上。
“是,沈公公猜对了,臣闲暇时,在山上散步,就捡了些树皮。”宋淮道。
扶摇挑眉,“行宫山上有白桦树?”
宋淮:“有的。”
扶摇来了兴致,起身道:“走,带我上山看看去。”
宋淮没想到殿下说走就走,到了院外,扶摇回身问宋淮,“会骑马吗?”
宋淮手上捏紧,道:“会的。”在殿下这里,文臣怕都是若不经风的。
不多时,王沛牵来马。
宋淮随扶摇上马,在一众禁卫军的戍卫下,两人上山捡树皮去。
初秋的天儿虽还残留着暑气,但风里已经有了一丝凉意。扶摇一马当先,俯身拍拍马颈,欢快道:“飞雪,快跑!”
宋淮紧随其后,眉宇间带着几分担忧,高声喊道:“殿下,山路崎岖,您慢些骑!”
身后,禁卫军如影随形,马蹄过处,卷起漫天尘土,在山道上扬起一条长长的烟龙,气势如虹,却又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到了山腰坪地,往上只有石板路了,扶摇却不下马,掉转马头,往林子里去。
宋淮策马紧随扶摇身后,目光扫过前方茂密树林,关切道:“殿下,林中枝桠横生,路况复杂,为安全起见,您还是下马步行吧。”
扶摇充耳不闻,她喜欢坐在高高的马上,视野广阔。望见前头一片笔挺的白色树木,她打马过去,“这就是白桦树吗?”
“是。”宋淮双腿夹了夹马腹,驱马上前,顺手在树干上剥下一片即将脱落的树皮,上前递给扶摇。
扶摇接过,触手质感粗糙,与灯面光滑的触感全然不同。
见殿下面露疑惑,宋淮笑道:“臣将树皮粗糙的部分刮除了。”
扶摇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工序,不禁感喟道:“辛苦少……”
“少傅”二字还未说完,扶摇忽觉耳畔风声一紧,一股凌厉的寒意直逼面门。她本能地偏头一闪,一支短箭擦着她的脸颊疾驰而过,带起几缕断发。电光火石间,她还未及反应,身下的骏马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前蹄高高扬起,随即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殿下!”
宋淮心跳骤停,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他猛地一甩马鞭,策马疾驰,紧追上去。
禁卫军原本在两人身后几步之遥戍卫,然而变故来得太快。王沛在第一支短箭飞出来时便已驱马上前,试图护卫,却不想殿下的马颈上中了一箭。马匹受惊,发疯般狂奔,转眼间就带着殿下的身影吞没在密林深处,连紧随其后的宋淮也消失无踪。
王沛心头一沉,额间瞬间沁出冷汗,厉声喊道:“有刺客!速速保护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