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笑着让他起来,转身之际,目光望见人群中的谢九仪,驻足道:“九仪,你过来。”
这一声九仪,让场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谢九仪身上。
谢九仪原本垂着的脑袋,惊讶地抬起看向扶摇,见扶摇冲他点头,这才往前走来。
扶摇:“我知道,你尽力了,你打得很好。”世家里,就一个谢九仪还不错
“雕虫小技,让殿下见笑了。”谢九仪躬身一礼道。
扶摇:“少年人谦逊是好事,但也不能太谦逊了。”
方才她可看到了,若不是王孙们太卑鄙,分出四个人来守着谢九仪,世家这边还能再进一个球。
谢九仪长身玉立,笑道:“是臣技不如人,没有谦逊。”
“你是在户部供职是吧?”扶摇没来由问了这一句,不等他回答,又道:“看你打球,善用长杆,可惜我的长杆太轻了你用着不顺手,回宫后,我挑把长杆给你。”
这一下,把王孙们那几匹西域宝马全比下去了,好马虽不常有,认真找也是有的。但太女殿下亲自送的球杆,谁人能得?
饶是谢九仪向来老成持重,这会子也有些激动,他单膝跪地,抱拳道:“谢殿下赏赐”
扶摇摆摆手,移步上了楼,继续观赏第二场。
第二场是锦衣卫和禁卫军对打,同样各出十个人,程执玉在锦衣卫中。
这一场可比上一场竞争激烈,都是实打实的武将,打起球来横冲直撞,力量感十足,与王孙公子们那种漂亮的打法截然不同。
五个球,前四个两队人马均分了,最后一个球,竞争激烈,足足打了将近半个时辰,还没分出胜负。
扶摇看得心急,见程执玉控住了球,忙起身喊道:“表哥,后方来人了,快向左边躲开。”
这一嗓子,让禁卫军这边追上来的人刹那停顿,程执玉身骑一匹黑色骏马,势如破竹,一举攻到禁卫军球门前。
这是最后的机会!
扶摇站在楼阁上,紧张地抓住栏杆。
锦衣卫们驱马一拥而上,挡开拦截的禁卫军,程执玉趁此机会,手上球杆用力一甩,那球在空中旋起,带着劲风,径直飞进禁卫军球门里。
扶摇见表哥进了球,激动得蹦起来,将手拢在嘴边欢呼起来:“表哥……”
程执玉马上高坐,夕阳在他身后,为他挺拔的身姿镀上一层金边,隔着宽阔球场,他冲扶摇挥起球杆,脸上笑容明亮,桃花眼里,盛满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照例,扶摇赏了锦衣卫宝马。
可她看得手痒,也要下场打,昭武帝不在,老太妃哪里肯让扶摇做这样危险的事,说了若干好话,却劝阻不了。
程执玉在阁楼下仰头,脸上坠着汗珠,笑道:“可说好,输了不许哭。”
扶摇见他松口让自己打,心上一喜,傲娇道:“我才不会输!”
老太妃没办法,在扶摇去换骑装时,郑重交代秦王世子,“可要看好殿下,别磕着碰着,千万千万别摔了。”
程执玉在马上回礼,“娘娘放心,臣知道轻重。”
话虽如此,真正上场打起来,程执玉就不知轻重了,当扶摇骑马控球向锦衣卫的球门而来时,谁都不敢去拦,就只有程执玉,纵马迎上,又快又准地将球拦截下来,直接一个长球,破空打进禁卫军球门里。
气得扶摇大叫:“表哥!”
程执玉眉梢一挑,回她一个灿烂笑容,肆无忌惮道:“我可不会让你。”
扶摇咬牙,气鼓鼓回身训斥围在她身后的禁卫军,“都跟着我做什么!球门都不守了!”
禁卫军有苦难言,他们看到殿下骑马都心惊胆战了,更别说她还拿着长杆探身打球,瞧球场外站了一圈紧张兮兮的大臣们,就不怪他们不跟着护卫在旁了。
“散开,都散开,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别跟着我!”扶摇恼了。
以往她跟着父皇和表哥打球时,他们可从来不让她的,今天这情况让她气闷,她哪里那么弱了!
等再开球时,禁卫军这边虽然分出两个人来护在扶摇身侧,但更分出三个人去堵截世子,他们算看明白了,锦衣卫哪里敢真上来抢殿下的球,只要控制住世子爷,殿下便是稳赢。
有了对策,第二球打下来,扶摇果然如入无人之境,控球长驱直入,一举攻进锦衣卫这方。
程执玉被禁卫军三人困住,忙喊人去拦截,“詹辉、黄知良,你们干愣着做什么,快去拦啊!”
詹辉、黄知良:“……”
他们哪敢啊!
在这说话空档,扶摇长杆一甩,将球稳稳打进球门里。
禁卫军集体欢呼起来。
锦衣卫:“……”
扶摇亦笑起来,掉转马头向程执玉行去,近了,扶摇望着表哥愤愤不平的脸,得意道:“怎么样,输了可别哭!”
程执玉“哼”了声,“有本事让你的人别拦我。”
“我拦我的,你打你的,有本事你越过拦截来打啊,你们又不是没有人。”扶摇挑衅道。
程执玉又“哼”了声,“你等着!”
回马之际,他向禁卫军首领王沛看去,王沛以为世子爷怪他派人拦他,却见世子向他眨眨眼,王沛就知道,这第三球,该他们输了。
如此,众人‘竭尽全力’陪着尊贵的太女殿下打球,千难万险,越过重重阻碍,最终让殿下险胜一球。
当身穿漂亮火红骑装的太女殿下得胜归来,众臣都抹了把额上冷汗,好险,大靖的独苗苗完好无损,实乃社稷之幸!
“殿下好球技!”
不知谁高声夸了句,众臣纷纷跟着夸赞起来,文臣那张嘴,骂人能将人骂抑郁,夸人也能将人夸得云里雾里。
扶摇赢了球,本来就高兴,被臣子们大夸特夸,整个人仿佛飘上了天,顿觉平日里讨厌的文臣也看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