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百姓们顾忌着那流窜在外的朝廷钦犯,都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往城外跑。
余晚桃听了几日闲八卦,便忙着安排铺子里的生意,距离会试仅剩三月余,从江南府前往京都,若只坐着马车赶路,也需要一月左右。
此去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余晚桃早早便打听好了消息,护送各地盐税入京的转运使不日便会经过江南府,不少举子都等着这次机会,能蹭上转运使的盐税队。
跟随转运使护送盐税入京的,都是军户,朝廷军旗一竖,那些山贼草寇哪里还敢有半点心思。
行李财物点了又点,余晚桃想轻车简从,又纠结该舍弃哪些,马车颠簸,软枕锦裘不能少,换洗衣物,日常用品也得带上,还有银两得换成通用兑换的银票,分别藏紧。
书生的书籍多,几乎占了半个箱笼,还有防身的武器必不可少。
户籍文书,路引,举人文牒也得藏好。
如此慢慢收拾起来,到出发那日,堪堪齐整,马车内坐榻下面堪堪塞进去三个大箱笼,上头铺着软毯,车壁悬挂随手可取的物品,一方矮案能抵着吃茶看书。
东西都装好了,余小器抱着两大麻袋的草料扎到后面去,余晚桃立在车前,仔细叮嘱着窈儿。
因着路途远,又是蹭转运使的队伍,此行不能带太多人,还有便是府城的生意需要人看顾着,窈儿便自己留了下来,等在京都安定下来后,再遣商队回来接人。
“姐姐与兄长只管安心去上京,府城这边的生意有我,不会出差错的。”,临要离别,窈儿万分不舍,她红着眼眶,声音哽咽着。
余晚桃心疼地抱了抱她:“窈儿,我们很快便会回来接你的,这边的生意寻个可靠的掌柜看着便是。”
“嗯嗯。”,窈儿悄悄擦去眼角的湿润,余光见崔玉棠走了出来,她忙停止了伤心,将自己做的两个锦囊递了过去。
“这是我自己绣的,里面有清神醒木的干药草,内里还贴着在弘恩寺求的符,兄长此行,定能顺心如意。”
崔玉棠接过锦囊,温和笑道:“窈儿有心了,八月会试,九月殿试,若承窈儿吉言,十月末兄长会派人来接你,赶着京都大雪前,一家团聚。”
窈儿红着眼点头,目送两人上了马车。
马车缓行,渐渐远去。
出了府城,直奔官道驿站。
一路上好些同途的马车,皆是急急忙忙地往官道最近的驿站去,至落日前终于抵达。
查过文牒,户籍和路引,那些官兵才将人放进来,从江南府出来的十多名举子,都顺利加入了盐税队。
夜间歇息,崔玉棠找到同窗,才知道是知府大人早就与转运使通过书信,可能还许了些好处,他们此行才会如此顺利。
崔玉棠心中感恩,与众位同窗一起以茶代酒,隔着远山敬了文鹤英一杯。
翌日,盐税队出发,继续赶路,一途多了十几辆马车,队伍浩浩荡荡的,军旗威风凛凛地飘着,路上商队无不避其锋芒。
官道一路往北,重山叠嶂,林木幽深,从青葱翠绿逐渐变为萧条的暗黄,愈接近京都,气温就愈低。
山风惊动鸟雀,一群乌鸦猝然从林中飞出,凄厉地哀鸣着,在铁蹄声下惊散逃窜。
崔玉棠在车厢内温书,不知为何,心中猛然一跳,似心脏被倏地抓住,刺痛冲击得他眼前一暗,手中的书卷松开了。
他掀开车帘望向前方群山,眸底带着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