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自己的养蚕大棚,绸缎原材是完全不缺的,这方面的成本只有人工费和运输费,至于铺面,直接在庄子里开一个院子口对外经营即可,省下的铺面租金,则可用于宣传。
余晚桃在心里默默完善着计划,在寿宴上也放松许多,若后头没甚么事牵扯到她家里书生,就更好了。
这朝刚祈祷完,便有一书生端着酒盏,满面笑容直奔她们这桌。
“崔兄,久仰大名!”,书生落落大方地作了自我介绍,言辞间甚为激动:“崔兄文采之高,实在令人佩服,希望来日府学,你我能有机会切磋一番当下政要策论。”
崔玉棠回以同窗礼,端起酒盏与之碰杯,温声应了话。
“某曾听闻崔兄学识过人是家学渊源,不知能否冒昧一问,崔兄师承何处?”
崔玉棠答得滴水不漏:“并无甚家学渊源,兄台过誉了。”
“是嘛?”,一道声音横进来:“我怎么听说崔兄和咱府城那位前同知关系不浅呢。”
“都是姓崔,难道……不可能吧。”,那人左顾右盼,压低声音不可思议道,“崔家人不是都被发配西北了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有漏网之鱼。”
崔玉棠眸色倏地冷了。
“公子当真是白穿这一身儒生袍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扬出来。”,余晚桃拍案而起,义愤填膺道:“当初的案子乃是知府大人亲自督判的,你此刻所言,是在妄议知府大人办事不公?亦或是怀疑知府大人滥用职权,包庇罪臣族亲,还让他一路科考得了小三元的名头。”
“正巧今日元大人在,你是哪家的书生,不妨这就与我们去当面问问。
余晚桃并未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反而抬高音量,将宴席上旁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宾客内议论声渐起。
元郡松端然坐于台上,只当看一场闹剧。
已是众之失地,崔玉棠自不可能让余晚桃在这时替自己出面去扛元府的谋算。
他慢条斯理地饮完了盏中酒水,腰背挺直,身姿清雅如竹,从容不迫地稳步上前,朗声道:“今儿元老夫人寿宴,晚辈待会若有失礼之处,烦请莫怪。”
“元大人,近日府城学子里纷纷扬扬传着些流言,都在怀疑学生的家世有问题,更有甚者直言科考不公,若放任流言,不止会影响到学生接下来的科考之路,还会对府城各位评卷官大人的名声有碍。”
崔玉棠义正言辞:“希望元大人能为学生证清白!”
元郡松挑高一侧眉毛,意味深长道:“此事本官自会查明,流言真假,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论。”
“大人英明!”,底下有人立刻拱手作应。
“父亲,我与崔公子同在容县长大,两家从前也有往来,容县人人皆知,他从儿时便失了神智,是崔家捡来的养子,并未入族谱,崔家被抄时便有官爷查了族谱,崔公子并不在崔家亲族之内。”,刘云忽而开口。
言外之意,崔家之罪,牵扯不到崔玉棠。
刘云此言刚落,便引来了元修己的警告,她全然当作看不见,说完话便低头吃茶,笑眯眯地陪着元老夫人身旁。
元修己不得不顶着父亲冷漠的眼神,站出来圆场子:“内子愚浅,不懂官场之事,诸位见笑了。”
刘云:“这也并非官场之事。”
“云儿,莫要再说了。”,元修己嗓音阴沉,斥责之意明显,随后起身拱手,高声道“今日是祖母诞辰,诸位给元府一个面子,此事揭过了吧。”
言罢他朝崔玉棠比手,意思不言而喻。
崔玉棠微微拱手,回到席上悠然落座。
余晚桃实在没想到,刘云会在这时站出来替人说话,她有些复杂地朝上面看去,对上刘云的视线时,对方淡淡地移开了,就像刚才那番话当真只是随口一说。
可这随口一说,却是忤逆了元郡松父子的意思。
接下来的献礼环节余晚桃兴致缺缺,等到她制作的绒花寿桃摆件被抬上来,博得满堂喝彩和元老夫人欢心时,心情才稍稍轻松些。
元老夫人当真是喜爱极了这寿桃摆件,连带着夸了刘云好一阵,更是将戴了多年的玉扳指都脱下来,亲自给人戴上去。
并道:“我们妇道人家确实不懂官场上的事,不过你们一个两个的,在我这妇道人家的寿宴上占场子生事,要我说啊,不是云姐儿愚浅,而是你们太会算计。”
老太太明里暗里,给人撑腰,无一人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