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大宅院,进门是一绕首屏风,两侧都可进去,前院宽阔,正中步入待客厅堂,左右两边是曲廊,草色荒芜,漆掉瓦落。
走过曲廊来到中院,四合天井式的布置,四周都是房间,天井石子小路,中间养着一樽干涸的假山泉,再往里进,便是女眷居住的后院,还独立分着好几个小院子出去,上边歪歪斜斜挂着匾额。
对大贵之家来说三进的宅院许是会小一些,不过对余晚桃来说,确实恰恰合适的,改造一下,这儿便是顶好的庄子,缫丝、纺织、做簪,既能容纳住宿的女工,又能发展绒花品作业。
“东家,我们以后要住在这里吗?”,余小器心里毛毛的,这宅子怎么都不像能住人的样。
余晚桃跨出门槛,“这宅院还得重新设计,我打算做成绒花庄子。”
目前宅院的布局显得太阴了,多出累赘的建筑遮挡了阳光,也太过于突出一种封建等级的思想,由她来成算,该拆的拆,该打通的墙就打通,再把居住和上工的区域划分出来。
余晚桃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当天回来便仔细将宅院原布局描出来,再空着铺平一纸张,哪出要改的,改成甚么样都仔细画出来,细处出来了再把整体的布局微微调整,一座崭新的宅院跃然于纸上。
设计图稿好了,她又去府城里找了好些专门做宅子的工队询问,对比。
忙碌间,已然到了府试结束时。
余晚桃带着余小器去考院外接人。
几日未见,书生面容看着憔悴许多,不过身姿依然挺拔着,像一株迎风生长的青竹,俊俏雅致,在几个同窗里令人眼前一亮,总能精准捕捉到他。
“二郎!”
余小器跑过去接住书箱。
崔玉棠摸了摸他脑袋,走到一脸欣喜的人儿面前,温柔笑了下,应了一声“嗯。”
“我在家里备了酒菜,二郎要不要晚些叫上你的同窗们,一起过来?”,书生在考院里挤了几日,衣襟都皱巴巴的了,余晚桃伸手替他理了理。
崔玉棠面上微红,很快道:“不用喊他——”
“要的要的!”
“多谢弟妹!”
“嘻嘻,正好能一起聚聚,向崔兄探讨下学问呢。”
几个同窗嬉嬉笑笑地靠过去,抢在崔玉棠前头应声,尤其是刘郯,顶着硕大黑眼圈,跟游子涧还非要挨挤过来,给好兄弟找不痛快。
崔玉棠冷淡看了他们一眼。
回到小院,热水备着,崔玉棠马不停蹄地去洗漱。
余晚桃在灶房里备菜。
余小器殷勤地给打着下手,灶膛里的火苗簇簇升高,锅里热油沸腾,哗啦倒进去片好的五花肉,加入酱油翻至焦香后放青红辣椒段和蒜瓣将香味炒出来,便能出锅。
另一砂锅炖的羊肉也好了,她拿布隔着热将砂锅端下灶台,掀开小盖后里面的香味顷刻便飘了出来。
“好香啊!”,余小器抹抹嘴,哈喇子险些掉出来。
“小心些端出去。”,余晚桃叮嘱完,继续忙活其他菜。
崔玉棠洗漱完,换了身衣裳清清爽爽地出来了,没多久,与他互结的同窗陆续过来,几个风度翩翩的书生朗声谈着笑,院门又开着,惹得旁的邻居频频往这头看。
“弟妹这手艺真是绝了,崔兄得妻如此,真令人羡煞啊,等这次考完,回去就让我娘提亲!”,刘郯吃着菜,浅啄着小酒,没别的话,就是羡慕。
游子涧跟着感叹:“是啊,看二郎这逍遥日子,我都想成亲了。”
余晚桃低头吃饭,没有搭话。
她可没忘记这二位都是窈儿的备选成亲对象。
“怎不吃菜?”,崔玉棠对同窗们的抱怨置若罔闻,伸箸给身旁埋头扒饭的娘子夹了一块炖得软呼的羊肉。
余晚桃抬眼,正对上他投过来的关切视线。
她缓缓摇头:“只是在想其他的事,你考得如何了?”
若府试能中,紧接着便是院试,松懈不得。
崔玉棠展颜一笑:“许是不错?应当能给你添个秀才娘子的名头。”
“喈!”刘郯闻言大呼:“崔兄果然胸有成竹,哥哥落榜以后就靠你拉拔了!”
“好没志气。”,游子涧撇他一眼。
刘云仰头灌酒,悲伤道:“我对自己的学问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次恐真没机会了。”
崔玉棠拍拍他肩,以作安慰。
七月中府衙外出了红榜,崔玉棠稳坐榜首,刘郯果真如他预想的那般,落了榜,游子涧成绩稳定,和县试一样稳稳排在前十位置。
其余两位互结的也都落榜了,互结五人中,只有崔玉棠和游子涧二人考中了。
来不及庆祝,院试紧接而至。
另一边余晚桃也将改造绒花庄子一事提上了日程,只是府城里的工队死咬着鬼宅不吉利的点,叫价很高,她便迟迟没定下来。
其中也有一小插曲,当日在弘恩寺给了信那团扇摊贞娘,许久未得回信,还以为就此过了这茬,没想到两日前贞娘却寻上门来了。
贞娘得知她有了在府城开庄子的打算,更是高兴,原本说服了家里人搬去容县,这下更好,不用搬了,还能跟着主家住到府城庄子里去。
余晚桃自然欢喜她的加入,二人当日就签了招工文书。
次日,她写信回容县,给窈儿和余天庆说了府城的事,本意是报平安,谁料没几日,几辆马车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府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