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是个跑堂的,尤老板是外地人,不了解我们岚县的状况,这些事我们当地人都知道。”
尤老板面上的愁绪没了,笑逐颜开,“人人都有常识,可不是谁都能用常识来解决问题,小姑娘见识不凡啊!”
“尤老板真会夸人!”千禧客套一句,心里乐开了花,难道她天赋异禀,异于常人……
“小姑娘成亲了吗?”
千禧一怔,“我都嫁人好多年了!”
尤老板那满心遗憾呐,“可惜了,我有两个儿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好男儿啊!”
“那祝尤老板早日觅得媳妇。”
“呵呵呵呵!好!”
尤老板跟千禧谈得十分愉快,最后喝得醉醺醺的,才打算要走。
千禧有句话憋在心里好久了,这会儿被迫说出了口,“尤老板……那个……砸了的碗盘还有桌椅……”
“砸了多少?”
“三十八两……”
“那么贵?你们家碗盘拿金子做的?”
千禧赔笑,“比金子还是差点。”
尤老板叹了一口气,还是支付了三十八两,加上两顿菜钱,要烂的果子,他心都在滴血。
尤老板走到酒楼门口,朝千禧招手,千禧恭谨地跑过去,“尤老板,下次再来!”
尤老板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小姑娘,拿着。”
酒楼是可以收赏钱的,但这是千禧收到的第一份赏钱,她迟迟不敢接,眼眶微热。
尤老板催她,“不要啊?”
千禧忙道,“要要要!多谢尤老板!”
千禧捧着这锭银子,心都要跳出来了,嘴角根本压不住,这是一锭十两的银子,银色雪亮,沉甸甸的,她可以三个月不用干活了!
要不不做媒氏了……
她跑到门前张望一番,很想跟苏丽炫耀,苏丽今日没有,千禧有些失望,想着晚上回去炫耀。
一转头,却是在巷子的阴影处看见了武长安的身影。
这几日公爹都会在家附近接她,怕她又被小混混缠上,今天怎么直接来了酒楼?
公爹刚来岚县时,偶尔也会出去找零工,但外面的都嫌他面貌可怖,久而久之,他也不爱出门了。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千禧看得出,他在害怕面对那些异样的眼光。
千禧有些心疼,公爹没被烧伤时,是远近闻名的大好人,交友甚广,在县衙是资历最老的衙头。现在却只能龟缩于家里,哪怕上街,也只敢缩在阴影处。
武长安的善名甚至传到了岚县,所以娘亲才会同意她嫁。
甚至是听说有别的媒氏给武一鸿说亲,连夜坐船去了羡江,抢在人家前面把这婚事给定了!
娘亲说,“嫁进这户人家,哪怕没有男人,你也能过得很好。”
千禧啧了一声,她娘嘴真毒啊,现在还真没了男人!
世事难料啊……
千禧下了工,就跑巷子里找武长安,武长安用胳膊肘抱着伞,“我怕下雨就走这儿来接你。”
千禧看武长安那胳膊肘看久了,都生出了亲切感,怪可爱的。
她接过伞,就开始给武长安吹牛,说她今日得了一大锭银子,比做媒氏来钱还快!
武长安还是改不了说教的毛病,“千禧,意外之财可以得,但不能总指望意外之财,踏踏实实最好了!”
千禧就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才故意这般嘚瑟。
“不过……你要喜欢做个跑堂,也无妨,择业呢,最重要的就是你能从其中找到乐趣。但凡做事都是苦的,但若是能在收获时喜悦,那就是最好的业!”
千禧听多了,还得装作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是这样!我觉得跑堂也不错,就是费力气,累得慌,不适合我!”
“还是做媒氏的好,动嘴皮子就行!”
武长安很满意她能有这般觉悟,赞叹道,“嗯,很好!”
拐角时,二人聊得认真,一个孩子忽地迎面撞上了武长安。
武长安身子宽,下盘稳当,小孩瞬间被弹回去了。
实在是一瞬间的事,千禧反应过来才去将小孩搀起来,“没事儿吧?”
小孩呜呜的,没有放声大哭,坚强地站起来,却是在抬眼看见武长安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