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过仆役与门房,都说没见着素月,她才怀疑上马奉春的,这会儿没在房里发现素月,她心头一慌,难道是她怀疑错了?
马奉春见她这模样,尖着嗓子讥讽两句,“瞧瞧,你这样子怎么做江县令的夫人,有这么待客的吗?打个盹儿都得被搅扰!不成体统!”
千禧疑惑又有些局促,只好连连跟马奉春道歉,“抱歉啊,马公公,是我招待不周……”
却是在踏出房门那一刻,听到了床底下窸窸窣窣的响动。
千禧立马折返,大步朝床边而去。
马奉春一时惊慌不已,抖着发福的身子挡在了千禧面前,“你这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千禧丝毫不理会,绕过人,伏下身子朝床底望去。
床底昏暗无光,刚才晃眼一看什么也看不见,此刻凝神,竟是能看见一块木板遮挡,还有微弱黑影晃动。
千禧趴着,用手去掏那黑影,快要触及的一瞬,脚忽然被人拖住,她一急,手猛地一撑,使劲抓住了那黑影。
竟是毛茸茸的手感,两道锐利瞳光闪烁,是猫!
猫儿被惊着了,一声惊悚的猫叫,四肢胡乱扑蹬着,一个不注意,就在千禧脸上抓出大大一条血痕。
千禧惊讶,甚至没感受到疼痛,只感觉脚被人死死拽住。
马奉春急得咬牙切齿,大喊,“不得了了!夫人被猫儿给挠了!”
千禧见他这面目狰狞的样子,心里更确定了,一道凌冽的目光狠狠瞪去,马奉春登时被这气势给震住了。
千禧趁机一脚踹到了他胸膛,而后拼了命地往前踊,一个手拐子撞上了那块立着的木板。
木板瞬间倒塌,微弱的人影显现出来,千禧心头一沉,拽着那衣角就将人给拖出来了!
真是素月!
她被死死捆绑着这,口鼻被勒得死紧,好似失去了意识。
马奉春见事情败露,有些不知所措,只抱着手立在一旁,不断擦汗。
千禧给压抑着狂跳的心给素月松绑,她脸上被勒出一道道红痕,这年轻的小丫头最多只有十七八岁,正当嫁的好年纪,她心口微微发颤。
素月仍未醒,千禧拍着她的脸蛋,轻唤她的名字,期间,她抬头发狠地瞪着马奉春,瞪得马奉春冒出了细汗,脚下踱着凌乱的步子。
“扣起来!”千禧对后拥进来的仆役道。
马奉春的侍卫也闪身上前,“马公公岂是你们能扣的!”
“这里是县令府邸!”千禧红了眼,“你这是杀人!”
千禧又掐了掐素月人中,须臾,素月猛地吸了一口气,恢复了意识。
江祈安还在屋里与县丞聊事,下人忽然再报,他没有一刻耽搁便来了。
一路上,他忐忑不安,宫里的人什么德行他是见过的,马奉春这样的宫人谄上媚主是无所不用其极,千禧娇弱,哪儿能是他的对手。
但真到了马奉春的客房,他微微一怔,眸色几变。
只见马奉春被人死死押着,哪还有平日那神气模样!
但是她的脸见了血。
江祈安眉头紧皱,眸间晦暗不明,忙凑到千禧身边,想抬手查看她脸颊上的伤,却又黯黯将手放下,只从喉间生涩挤出一句,“夫人可还好?”
千禧气愤极了,好在素月没受太大的伤,不然她定控制不了情绪,这会儿被江祈安一问,她冷静了不少,指着马奉春,“他想杀人!”
江祈安拧眉思索一瞬,而后淡淡笑了,“定是误会!”
“是误会吧,马公公!”他问马奉春。
千禧闻言,一时惊愕不已。
他是县令,在这岚县,他就是天一样的存在,冤屈说与他听,他必得主持公道。
可他在替马奉春遮掩。
她望向江祈安,眉头微蹙,檀口微张又迅速闭阖,眸中是满满的不解。
江祈安对上了她的眼,或求助或质问,却只敛下眉目,移开目光。
马奉春见江祈安袒护,一把推开了押着他的仆役,吹胡子瞪眼理了理衣襟,“呵!你一个才过门的女人,还拿着鸡毛当令箭,不懂规矩!”
马奉春神气极了,面上的油光都亮了不少。
千禧还有什么不明白,面对权贵,他也是这样的人。
以前只觉得他是个怪孩子,现在觉着,他好像很遥远。
早已不是她这样的小老百姓能妄自揣测的人了……
千禧低低垂头,微微欠身,“许是素月误闯了马公公房间,是个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