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骨差,一颗洗髓丹就能解决。无双知道,他此举,不过是看出云青的担忧,想多跟他说说话,让他安心罢了。
云青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心里顿觉暖洋洋的,又忍不住怜惜他。该是怎样善良干净又坚韧的性子,在被人如此虐待欺辱后还能淡然如常?
此般心性,当属天下无双。
他想到无双刚才的问题:“文竹来与不来,没有任何不同。”
无双无奈:“你莫要这么说,文竹亦是有长处的。”
云青问:“什么长处?”
沉默半晌:“……单纯。”
远在百里外正在经受洗髓丹折磨的文竹:阿嚏——
屋子里静默片刻,皆默契地岔开了话题。云青将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浴桶旁边的架子上,而后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无双快速穿好衣服,惊讶地发现这套衣服竟无比的合身,边往外走,边问:“你怎会有这么小的衣服?”
云青抬眸,视线在触及到眼前的人时蓦地怔住,往下滴着水的发丝,被热气熏得粉红的脸颊,湿润的眸子,出水芙蓉都不及他万分之一清俊。
他倏然撇过头去,耳根连着脖颈都泛了红,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又想起前世旖旎的画面,深吸一口气,默默整理了下衣服下摆,施了个咒术烘干了对方潮湿的头发,声音沉闷:“恰好有一套而已。”
无双也没多问,正欲上床休息,忽的顿住。
一张床,两个人。
若是以前什么都不知倒也罢了,可现在他记起了一部分前世的回忆,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再睡一张床就有些暧/昧了。
秀气的眉毛拧起,转念一想,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需要纠结这个作甚?三千多年了,肯定不止一次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这有什么的。于是眉头又舒展开,佯装自然实则已经同手同脚地上了床,自觉地挪到里侧,默默将宽大的被子拉到鼻子下,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云青。
“睡觉吧。”
云青心头一跳,额上青筋暴起,心里既是无奈又是感叹。
他忽然想起第三世的某一个夜晚,也是一个冬日的夜晚。那晚无双第一次主动邀请,他没控制住,做得有些过分了,吓得无双连着几天不敢让他上床,后来千哄万哄才哄好。
若无双记起前世所有的记忆,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无知地眨着单纯的大眼睛来邀请他。
他颇为复杂地看向对方,在看到对方稚嫩的脸庞时,一时所有的旖旎心思都消掉了,无声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这床被子虽宽大,但同时容纳两个人还是有些艰难,无双如今是肉体凡胎,受不得冷,云青一进来,寒冷瞬间变成了阴冷,可他舍不得离开云青,反而还想再往他那里靠近一些。于是他也这么做了,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同时偷偷观察着云青,若他往这边看了,便立刻停下。
几次过后,云青忽然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低笑一声,笑容宠溺纵容。长臂一伸,将无双揽进了怀里。
也不知他又施了个什么术,无双只感觉浑身都暖和了起来,像一只正在晒太阳的漂亮的尺玉般,舒适地眯了眯眼睛。
无双觉得,自己好像不太矜持。
罢了,三千多年了,要矜持做什么。
他确实累极了,虽吃了丹药,但精神还没有养过来。意识开始模糊,眼皮沉重,想睁开眼跟云青说点什么,但废了半天力气也挣不开,一眨眼又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点什么,可自己竟然听不见。
不过他趁着意识还没消散,快速回忆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说的是:“云青,我好开心啊。”
两百多年,被封印了记忆,禁锢了七情六欲,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竟也在短短几个月里先后体会到了愤怒、难过以及开心。
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只要开心了,应当就是好事,无论天道待他如何,无论最终结果如何。
他要的,只是开心,只是和云青一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