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她是什么东西?妖怪吗?不对啊,她身上分明没有妖气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文竹的声音已经颤抖。他一张小脸惨白,方才的那一幕在眼前不停闪现——血流成河、无头尸体、张着血盆大口在咀嚼的女子。
“呕——”
文竹吐得双腿发软,身体虚弱,几乎走不动路。
云青说:“仙人聪慧。”
无双反问:“与我何干?”
不过是经过大夫的木屋时不小心弄丢了玉簪,那玉簪不小心被大夫捡去,之后被女子盯上了而已,这一切与他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云青看了无双片刻,忽然偏过头笑了。
无双问他笑什么,他摆摆手,心说只是在想下一次该怎么劫狱。
这里的动静瞒不过玉衡和天玑,二人赶来时,黄衣女子早已离开。
二人看到这具无头尸体,露出惊讶的神色,询问发生了什么。
文竹忍着恶心,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但这榆木脑袋忘记了大夫头上的玉簪,也或许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当玉衡皱着眉问那女子为何要攻击大夫时,文竹也说不上来。
不过大夫的死亡,直接阻止了一场灾难的发生,玉衡暂且将这疑点咽回去,与天玑商量着去处理后面的事。
他们打算给木千帆和木君曲提一个建议:将已怪物化的人们送出蝴蝶谷,蝴蝶谷中已不适合他们居住,深海或许才是他们的归处。
无双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在这一刻,他的担忧和莫名其妙的恐慌终于烟消云散。
一千五百年前的灾难不会再发生了,蝴蝶谷,保住了。
既如此,便到了道别的时刻。
待玉衡和天玑去寻找木君曲时,无双等人来到了木千帆的住处,木千帆将人请了进去。
刚走进木屋,所有人的目光皆被一幅巨大的画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是两个穿着月白长袍,身材颀长的人。
左边的少年略高一些,肩膀略宽一些,正微微侧头和身边人穿着什么,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嘴角噙着的笑意,温柔又宠溺。
彩色蝴蝶在他们身边飞舞,有的落在了右边男子的肩膀上,有的落在了左边少年的眼睛上。
文竹仔细观察了许久,越看越觉得左边男子的下半张脸有着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他问:“这二位是?”
木千帆轻声道:“是时谷主和花前辈。”
无双看着画中左边的少年,不知为何,他直觉这人是木千帆口中的花前辈——花不尽。
他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他们是什么关系?”
木千帆沉默了许久:“伴侣。”
心尖微微颤动,隐隐酸痛。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这幅画吸引,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一阵突如其来的耳鸣过后,耳边响起了嘈杂的说话声。
他环顾四周,只觉得此处格外熟悉。
路人从他身边经过,他低头,是一片月白色衣衫和坚硬的路面。抬头,是一块熟悉的牌匾。
彩云楼。
原来是这里。
他的脚不受控制地踏进了彩云楼,随着店小二的引领来到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后只点了一壶清酒,之后便一直看向窗外,好似在等什么人。
许久后,长街的角落里忽然跑出来一个瘦弱的孩童,他的身后坠了四五个高大的少年,怒声谩骂着什么。
坐在窗边的人眼睛一亮,轻盈地跳窗而出,落在孩童的面前。
在孩童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将这孩童给拐跑了。
他把人拐进了彩云楼,又唤来店小二,点了一桌子好菜。见孩童懵懵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他露出一个浅淡好看的笑容。
“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师父。”
他没有问对方叫什么,也没有问为什么会被那几个少年谩骂追逐,只让孩童吃饭,吃饱了便将他带回了蝴蝶谷。
“这里便是你的家。”
孩童还是懵懵的,花了好多天才适应过来,适应过来后想到他还没有跟师父说自己的名字,于是窘迫地找到师父,嗫嚅着说:“师父,我、我叫……”
师父点了下他的小鼻子,轻声说:“我不管你从前叫什么,但今后你叫花不尽。”
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
时愿,花不尽。
几年过去,孩童长成了少年,个子长得比师父还要高了。
少年的情谊来得猛烈炙热,当他发觉自己的心意后,恐慌、羞愧,却又难以停止。
他是逆徒,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师父。
少年纠结彷徨,不知所措,他想隐瞒这种难以见人的心思,却不知师父早已将他看穿。
他的师父笑着说:“你心悦我。”
少年被对方的直白羞得满脸通红,眼神躲闪,不敢与师父对视。
师父问:“你知道为师为何将你带回蝴蝶谷吗?”
少年呆呆地问:“为何?”
师父道:“因为我预知到在今日你我二人会结为伴侣。”
这是天定的缘分,无论如何改变,他们二人总会结为伴侣,不如顺其自然,任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