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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心头一颤,吃了一惊,望着哪吒的脸,久久不能言语。
“三坛海会大神”莲花太子殿下受庙宇供奉,香火鼎盛,受万万人敬仰和朝拜。
向来是只有世人跪拜、合十祈求他的道理,先下竟从三太子殿下嘴里说出“求”这个字来。
中坛元帅已是正神,有何求、何须求,为何求?
更何况当年的事也的确是他敖丙犯了罪孽,将人命视为草芥、视为蝼蚁、视为供奉的盘中餐。
对于世人来说哪吒是替天行道、惩恶扬善的英雄,敖丙再怎么怪也怪不到哪吒头上,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罪有应得,自食其果。
哪吒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敖丙不懂。
眼前这个求自己莫要伤悲的哪吒和昔日将他抽筋扒皮取他性命的哪吒在敖丙的脑海里撕扯。
几乎要将敖丙撕扯成两个人。
最终重叠成眼前这个托着他脑袋,和他面首相对的哪吒。
敖丙伸出手抓着哪吒的手臂,用力地几乎要将他抓出血来,对着哪吒问出了一直以来,藏在他心底最深地恐惧,“吒吒…你会杀了我吗?”
“我为何要杀丙丙,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哪吒摸在他脊背上的手顿了一下,不解地反问道。
敖丙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还是仇人,你忘了吗?你杀了我,你也因我而死。”
“我未曾放在心上。”哪吒那一双眼水润又明亮,犹如总角稚子般不谙世事,“丙丙也
不必介怀。”
敖丙愣住了,他自从被哪吒拘在这云楼宫后,最忧心也是最惧怕地就是哪吒会不会像以前那般将他杀死,但哪吒竟说“未曾放在心上”,还让自己“不必介怀”。
就仿佛在说他不会伤害自己一样。
“你…不恨我吗?”敖丙颤抖着嘴唇,一切祸端皆因他而起,“逼得你自刎证道、割肉剔骨还亲。”
莲花去国一千年,雨后闻腥犹带铁。
敖丙都能想到哪吒当年一个人站在雨中飘摇,被逼得割肉、剔骨,自刎沥血,是何等惨状。
恨自己不是理所当然的。
“丙丙那日不也说不恨我。”哪吒用手指刮擦着敖丙的脸颊。
“我…”敖丙亏心,结巴不能语。
哪吒哼笑一声,“是骗我的谎话?”
“我的心不敢恨你。”敖丙嘴唇颤抖地说道。
哪吒眼神从容,“有何不敢恨,我给你恨便是。”
“你…不怕我恨得要杀了你吗?”敖丙咬着嘴唇,斗胆问道。
哪吒嘴角带笑,“哪怕丙丙恨得要杀我也无妨。”
话毕,哪吒微微低下头,对着敖丙伸出脖子,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上次斩妖剑太重了,丙丙握不住,这次用你的手亲手折断我的脖子怎么样?”
敖丙抖得厉害,看着他被自己扼住喉咙,“你别逼我,我真的会杀了你的哪吒!”
哪吒依旧从容地用手指抚摸着他的脸庞,纵容的说道:“丙丙动手便是。”
敖丙看着哪吒这般游刃有余地模样,心中愤懑不已,掐着他的脖子,尖利地指甲在上面划出血痕。
看着那流出血来的脖子,敖丙也不知道怎么想着,忽然伸出手臂攀附着他的肩膀,圈住他的后肩,一口咬上他的脖颈,狠狠的。
哪吒嘴角笑容更甚,长臂一揽,竟将敖丙从浴桶中抱了起来,按着敖丙的后脑勺,像是纵容对方咬得更用力些。
等敖丙松了口,哪吒脖子上已是血肉模糊,被咬出好几个血洞来。
“李哪吒,我总有一天真的会恨得要杀了你…”敖丙唇上还沾着他的血,一说话,血便从他的唇角留下来,声音呕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