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萌和张止是放学后先回家,骑着自行车来找他们的。
两人率先骑车离开了,“路上小心啊,看着点路。”陈宁周摆摆手。
“到家报平安啊”秦一延补充到。
“知道了——老妈子们——”两人的身影已经冲出去十米远了,空留戴萌的回答声被甩在身后。
只剩他们四个站在饭店门口。
“你怎么说?”秦一延拿胳膊杵杵梁骐。
“我舅来接我。”
“行,你俩呢?”他又问沈郗予和陈宁周。
“她这两周在我家住,我姐来这边应酬,顺道接着我们。”
梁骐听到他说沈郗予去陈宁周家住,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郗予,你还没找到房子啊,要不要让我妈去说说再申请间宿舍?”
秦一延他妈为了让学校多关照关照他,去年给他们高中捐了一栋宿舍楼,帮学校创造了更多的住校名额,让离学校远的学生尽可能能住学校里。
“不用了,你知道的,我睡眠不行,人太多更睡不好。”沈郗予摇摇头,“房子我哥找过了,过几天再搬,上个租客没收完,我就在他家落个脚,别操心。”
“得。”秦一延点头,“要不要我陪你们等等?”
他家就在这附近,走路十分钟不到。
“没事多大人了我们几个,能丢了?”陈宁周催促他,“走你的吧,一会儿路灯都熄了,黑灯瞎火的,给你那一点儿小胆儿吓破。”
秦一延想了想那场面,确实能把他吓死,“行,那我走了,到了说一声。”
他又拍了拍梁骐,“走了啊,兄弟。”
男生插着兜,倚靠在路边的一棵古柏树上,书包松松斜斜地跨在背上,“嗯,路上慢点。”
秦一延走后,三个人陷入了奇怪默契的沉默中。
沈郗予蹲在路边,无聊地捡了一片树叶在撕。
“你上次去看中医开的中药喝完了吗?”陈宁周冷不丁开口问她。
“没啊,跟那烟灰缸水一样,难喝死了。”
“人医生都说了,老喜欢蹲那儿是气血不足,你别随地大小蹲,忘了你上次起来栽过去了。”
沈郗予最受不了他啰嗦了,“知道了,知道了。”说着就扔掉已经被折磨地不成叶样的叶子,准备起身。
“欸——欸——”她刚站起来眼前冒星星,又站在石阶边缘,没站稳。
梁骐第一时间拉住她的胳膊,
陈宁周愣了一下,收回刚伸出的手。
等她站稳了,梁骐声音冷冷的,“慢点。”
沈郗予蹲太久了,头还有点晕,看不清楚梁骐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好像不太高兴。
“……”
“小骐!”路边停了一辆跑车,车里的人打开玻璃窗。
沈郗予定睛一看,这不是弹琴那怪人吗!
怪不得他那天问自己认不认识这人,原来他俩一起的,她还以为梁骐也跟自己一样和他只是陌生人呢。
“我走了,明天见。”梁骐向沈郗予和陈宁周摆手。
“再见”,陈宁周回,沈郗予还没反应过来,继续沉浸在他俩是亲戚的事实里。
直到梁骐都坐上车了,她才快速地补了一句,“拜拜拜拜。”
“记得回去涂药。”梁骐降下车窗语叮嘱她,语气有点说不上来的宠溺。
“哦……”
陈生瑞诧异地看着侄子,想探出头和沈郗予交流交流,被梁骐强制着催他开车。
不一会儿,陈宁甯也到了,她看到沈郗予穿的校服裙子,赶紧拿出自己的外套给她,“郗予,冷不冷,晚上温度低,赶紧盖着腿。”
沈郗予接过外套,嘴甜道,“谢谢姐姐,姐姐外套好香。”
陈宁周单独在她俩面前才有了点孩子气,“姐姐外套好香~冷不冷~”他故意学两个女生说话,
“不是我说你俩,我是你亲弟欸,还有你沈郗予,你从小哪次磕着碰着不是我带你去看的,怎么不见你俩关心我啊,我也很冷欸。”
“我哪次磕着碰着不是你搞的,从十二岁后我不跟你打架以后我就没负过外伤。”沈郗予给了他个白眼。
“那你这独眼,是我搞的吗?”
沈郗予自知理亏,看着窗外不说话。
“对了,郗予,你这眼睛是怎么了?”陈宁甯问。
“就是啊,给姐说说,你这眼怎么跟你那新同桌出去一趟就成这了。”陈宁周对梁骐有种说不上的敌意,连带着沈郗予的独眼他也看着不顺眼。
“我不是跟你说了,这张止撞的,不管人梁骐的事,人挺好的,你别对他意见这么大。”
“你就是脑子缺根筋,我看他就是对你有意思。”
“你才脑子缺根筋,我俩刚认识一天,他跟秦一延走哪儿贴哪儿,你怎么不说他对秦一延有意思?”沈郗予简直服他了。
“你忘了,之前一班那个叫啥来着,追你一学期了,天天给你送你喜欢的巧克力,人家给你表白你才知道人家喜欢你,你还以为他也爱吃你那齁甜的巧克力呢。”
“天天提我黑历史有意思嘛,那你要这么说,小学你牵人家小女孩手,被人奶奶拿着扫帚追,你怎么不说呢。”
“那之前你还……”
“都别说了!吵的我头都疼的,你俩比饭桌上啤酒肚的大老爷们儿还能吵,谁再在下车之前说一句话今晚睡玉米的床。”
“玉米”是陈宁甯养的博美犬。
……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默契地没再开口。
因为陈宁周小时候真被她丢到狗窝里睡过。
*
“刚那小女孩是不是那天咱俩晚上碰见那个,我没认错吧?”付生瑞没看梁骐,一手握方向盘,一手夹着烟。
“别抽了,一会儿监控拍到了。”梁骐上手夺过他的烟,在车载烟灰缸里摁灭,“嗯。”回答付生瑞上个问题。
“你小子不会那之前就认识人家吧。”
“没,她是秦一延朋友,那天没认出来。”
“喂,你喜欢人家啊?”付生瑞揶揄道,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你老舅我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我都没见过你对谁女孩儿这么贴心的,还‘记得涂药‘,我可是听妈说,你隔八百米看到拿情书的女生就脚底抹油跑了,怎么,江城是爱之都啊?辣手摧花都能给你调成怜花惜玉了?”
“你别瞎说,我不喜欢她,就是她挺像我妈养那猫,挺有意思的。”梁骐看着窗外,脑海中浮现出沈郗予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的样子,“还是个,喜欢骗人的猫……”
付生瑞看见侄子不自觉弯起的嘴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摇了摇头。
真是年轻人,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