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达的宫殿,他是这世上唯一的温暖,可是皇叔为什么要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朕真的没有。”
“皇叔借刀杀人的本事侄儿何尝不明白?明明自己有儿子,却要立皇兄,那不是让他当活靶子吗?啊?”
“朕也同你一样喜欢自己的皇兄,皇兄走了之后朕一直很歉疚,所以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你知道皇兄当时是怎么死的吗?”李成美说着眼中早已簇起泪花,“整整一碗毒酒,李永他逼着皇兄喝了整整一碗。”
“所以你也逼着他喝了一碗?”
“知我者皇叔也。”
被自己养的一只家雀啄了眼,李昂心中难免悲愤交加,一口浊血便喷了出来:“他也是你皇兄。”
“他杀皇兄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也是他的皇兄?”
“太子妃也是你杀的?”
“不然呢?”
“她怎么得罪你了?”
“一个小小太子妃也敢卷入咱们家里人之间的战争,你说她不死谁死?”
“美儿,她向来不喜欢参与这些,你何必滥杀无辜?”
“看来皇叔是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儿媳。你知道李永为何当初痛下杀手杀皇兄吗?都是她操纵的,他给李永灌酒了。不然以李永那懦弱样子,他哪儿敢杀人啊?他有贼心没贼胆啊!”
李昂听完明了的点了点头,听着血液击打地面的声音,他前所未有的平静。这么多年他实在是累了,就这样安静的死去也好。最后他颓然的想。
等众人发现李昂的时候他早已断气了,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李昂手中攥着的是刘克明当年杀先皇的那把匕首。而那匕首一直是李昂这些年的随身之物。
郭碧云知道事关重大,只能让人先替了李昂蹲在轮椅里,然后部署接下来的事情。可是神策军比她还快,就在她刚命人处理完李昂的伤口的时候,棉子来报,仇士良和鱼弘志拿出了李昂的圣旨,太子李成美被降为了陈王。
“杨绍容那边怎么样了?”郭碧云倒是淡然,它私下认为李成美性子太沉,容易被个人感情左右,并不适合为君。
“她想联合大臣拥立安王。”
“区区一个绍容居然想左右朝中大局,也不掂量自己的斤两。”郑雪鸢从帘子后面跨了出来。
“天这么冷,你怎么下床了?”郭碧云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地问。
郑雪鸢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咳咳,姐姐,如今你选中的人并不在京中,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棉子,你去给王姬通通气。”郭碧云思量几秒才说。
“颖王?娘娘的意思是——”
“再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了,至少他有野心,只是不知道那野心能撑他走多远。”
“姐姐就这么定了吗?”郑雪鸢有些幽怨地看着郭碧云。
“我们必须赶在那帮阉党之前。到时候他们肯定也会在形式上同哀家通通气,哀家只让他们接大的就成了。”
郑雪鸢又记起颖王的小名,不觉点头:“原来姐姐是这样的打算,那到时候安王怎么办?”
“生在皇家,生死有命,你不满杨妃,你觉得以颖王的性子会留他们吗?”
“那到时候陈王该如何自处?”棉子有些担心道。
郭碧云望着李昂的尸体,久久之后才回神:“大仇已报,他已无憾,告诉他让他好自为之,这一次哀家不会再护他。”
次日晨,颖王被神策军从十六宅迎了出来直接灵前登位。
颖王登位以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在王姬的建议下剪除政敌,一时间杨妃、安王、陈王齐齐以莫须有的罪名下狱。
李成美被抓的时候早已准备好,王姬去的时候似乎他早已在那里等了很久。他见到王姬的第一句话是:“皇叔怎么这么慢?告诉他要想政权稳固就不要手软,杀政敌才是开始,外放的牛李党那两个老头子绝不能留,不然前朝不稳。”
王姬愣了愣,她也没想到传说中腹黑的陈王会这般豁达。
“他要杀你,你还担心他皇位坐的稳不稳?”王姬抽着面皮问一句。
“他如果连杀本王都不敢,那你就劝他还是趁早滚回他的十六宅去。”李成美淡淡地说着,似乎生死对于他来说根本是身外之物。
王姬回宫之后将李成美的话同李炎说了,李炎沉默半晌才说:“既然他和五皇兄蓄意成全朕,朕怎能负了他们?”
李炎那话之后将脸转向了窗口,王姬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她知道,李炎哭了。因为她眼前那副宽厚的肩膀抖的跟筛糠似的。
“殿下,臣妾早就说过,皇权这条路是用亲人的鲜血铺就的,已然踏上就再也没了回头路。”王姬抬手作揖,轻声劝慰。
“大皇兄和二皇兄活着的时候那么照顾朕,给了朕这深宫大院不曾有的亲情,五皇兄曾因为朕被人打伤了腿,如今一到冬天就疼,可到头来,朕却恩将仇报。”李炎说着鼻音微重。
“殿下节哀,他们要是活着,也会赞同殿下您今日的决定。”
“午时已经过了吧?”
“过了!”
“呜呜呜——”随着王姬的因落,李炎蹲身,哭出了声。那是王姬陪着他多年来第一次看他哭,就连曾经太妃离世,他都未曾哭的那般伤心。
一直以来颖王并没有什么建树,不服他的大有人在,上台不铁血,那他以后的路必将很难。所以对于杨妃、安王、陈王下狱被杀,郭碧云选择了旁观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