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公听后不语,只顾着抽烟。她玩转着手里的八宝罗盘,目光却凝聚在远方。
她似乎是在思考,也许是在犹豫……
左公看着宋怀夕目光坚定的模样,就明白,这又是个不知情的倒霉蛋。她推脱道:
“姑娘要是真好奇,那不如去鬼市旁找找。说不定在哪家歌舞楼里,还真能碰到个什么‘楚美人’‘王美人’的。这种小事,何必来为难我呢?”
宋怀夕向前一步说道:“就是因为知道,左公这里肯定有我想要的答案!所以我才不远万里,前来指教。”
宋怀夕故意将最后两个字说得很重,重到左公出现来到美人榻上躺下。
她要缓会儿……
左公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白雾。
她隔着烟雾与宋怀夕对视,问道:“谁派你来的?”
幽辞不明所以,这些人不都是应天城派来查税的官员吗?除了龙椅上的那位,还能有谁?
再说了,左公不是早就知道,宋怀夕是陛下内部钦定的人员吗……
宋怀夕垂眸不答,嘴角笑意更加明显。
众人只因一面珠串,就被分隔成两地。
幽辞坐在珠串墙的外头,跟着凌风与杏高一道,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宋怀夕不愿继续僵持下去,便直接开口问道:“左公向来以诚信交易获得人心,不如直接开价。倘如我今日就要将这答案带走,不知多少银两,才能换来左公一句实话?”
左公竖起一根手指。
宋怀夕:“一箱银票?”
“不~”
左公慵懒地纠正道:“一箱黄金~”
宋怀夕嘴角勾笑,行礼谢道:“多谢左公开恩。”
“呵~”
左公冷笑一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宋怀夕将自己怀里的玉佩掏出,手提玉带,隔空对左公展示道:“这是宋府玉佩。只要左公愿意,就可派人携此玉佩,去天下任意宋府钱庄,尽管开口取走你想要的东西。无人敢拦,无愿不应。这就是我最大的诚意。”
宋怀夕回头看向幽辞,示意幽辞上前。
幽辞也是个识趣的人,收到指令后,连忙将宋怀夕手里的玉佩接过,转提在左公面前。
幽辞:“是个好东西。”
左公略微瞥一眼,拒绝收下,“你在威胁我?”
宋怀夕连忙摇头解释,虽然脸上没有半点诚意,但并不妨碍她谎话连篇,“我怎敢?左公是主,我是客。竟然是客人又怎敢主次不分?”
“我何德何能敢当宋少君的主人?”
左公挥手示意,让幽辞将玉佩还回去,“谁不知道你们宋家,是出了名的护崽?要是被她们知道,我轻视你,谁能料到我们鬼市明日会迎来这样的灾难?”
“左公说笑了。”
宋怀夕将玉佩重新收回怀中,“我给左公展示玉佩,也仅仅是让左公放心。让左公明白,我是位有‘诚意’的顾客。既然如此,那左公何不跟我完成这笔交易呢?这对彼此双方都有好处吧?”
左公用手里的烟斗,轻敲圆椅,洞里的烟灰慢慢抖落于地。她眼神藐视地俯瞰着这一切,“我从中——可看不到半点好处。”
宋怀夕:“那左公想要什么好处呢?”
左公伸个懒腰,重新换个姿势躺下:“好处?”
她自顾自地反问自己,“我想要的好处也挺多的~”
宋怀夕继续上前一步,眼神更加坚定,“左公不如主动提出来,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自然会全力以赴。”
“你确定?”
宋怀夕坚定道:“当然。”
“哎——”
长长的叹息声从左公口里传来,她起身,将手里的烟斗放下,背对着宋怀夕说道:“这次是你欠我的。”
宋怀夕:“在下不敢忘记。”
左公朝自己里屋走去,没一会儿工夫就搬出一盆半死不活的菊花。
还是一朵款式稀有的白菊。
白菊开得极大,能与盆栽的大小相互比较。层层叠叠的白丝花瓣,边缘微卷地向下绽放。
外围几片泛黄的花瓣,无疑在用最后的倔强,守住那份残存无几的尊严。
幽辞看见那盆半死不活的菊花,同情地靠近宋怀夕,伸手低语道:“你不会被骗了吧?”
宋怀夕苦笑,“应该……不至于……”
左公费老大力才将那盘菊花搬到宋怀夕身旁的桌上,她拿袖子擦着虚汗,指着这盆白菊花说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楚美人’。”
宋怀夕微笑无语。
凌风与杏高看着这盆花瓣泛黄,奄奄一息的白色菊花,不明白这有什么特殊之处。
幽辞有点看不下去了,他摸摸鼻子道:“不带这么糊弄人的吧?”
左公回头瞪他,训斥道:“你什么时候和她们关系这么好了?”
幽辞心虚地吹着口哨,双手抱臂地离开了。
见左公正向宋怀夕讲解那花特殊之处时,幽辞一边悄悄把左公房里的小宝物塞进口袋里,一边故作镇定地走回来,竖起耳朵用心偷听。
左公:“这花名为‘楚美人’,是我从一位舞伎的手里高价买回来的。据我所知,整个宁州的‘楚美人’,也就这一‘个’。你们想要的话,就搬走吧!这花我也快养死了。”
“你也知道呀?”
幽辞在一旁挖苦道。
左公抄起腰间的烟斗,直接朝他头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