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竟然是他。”
邵欢小声的念叨将北辰星环拉回了现实世界。
她瞥了邵欢一眼,还好后者没发现她的失态表现,北辰星环便故作严肃地问道:“怎么,叫我来看他?你以为是谁?”
邵欢有些尴尬地一笑,眼睛骨碌骨碌一转,终于找到了借口,“哎呀,我以为是伊万少校,我以为他又要来给我们传达什么‘军长的指示’了。”
“伊万?”北辰星环笑着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邵欢听得出看得出北辰星环满是怀疑、满是不信。
这借口确实太过拙劣,拓荒军中来中央科学院最勤快的除了那位鼎鼎大名的拓荒军副军长兼中央科学院研究员,恐怕就是这位伊万·托尔斯基少校了——现任拓荒军第五师勘探部部长。
邵欢他们与伊万少校有业务交集,不算太过熟稔,但至少见过多次,样貌身形都熟悉,那是几乎不会认错的。而且伊万少校多是来赴会讨论的,总会带三五个科学官同行,并不会孑然一人。
可眼下这位拓荒军军官的肩章虽同样是由一条粗金色星轨、一条细银色舰轨,以及一颗代表着星舰的银色三角标志组成,即,他亦是一位少校,但很显然,他不是伊万少校。
从背影看都绝不是伊万少校。
邵欢只能破釜沉舟。
“好吧好吧,我坦白,我以为我那霸道少将活了。”
邵欢顶着一脸“你能把我怎样”的嚣张表情,双手一摊。
北辰星环听着这荒诞的言论不由哑然失笑。
“你啊你,”北辰星环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帅能帅过你那纸片人?我可不信。”
邵欢嘿嘿一笑,她知道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心中舒了一口气。前一句失言……应该也揭过去了吧……
不过北辰星环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同为制服,但这挺括的军装就是比他们的实验服白大褂来得好看啊……真是没得比……
北辰星环看似随意地往楼下再一望,那碧色眼眸的拓荒军少校已杳无踪影了。
邵欢此时却尤为耳聪目明,直接大大咧咧喊了一嗓子:“环环,我承认这联邦军人真是不一样,眼神都能杀人,但你别慌,这是单向玻璃,他看不见我们的,就是习惯性侦察扫视。”
北辰星环压下那种如遭电击的回味,翻了个真情实意的白眼,“我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慌。况且联邦军人卫国戍边、深入未知,你这个思想不对,我们要对他们满怀敬意。”
邵欢连连捣头称是。
北辰星环抬头眺望那烟雨朦胧的天际,却又接着淡淡说了句:“我认识他,准确地说,我知道他。”
“他?刚刚那位少校?他肯定没来过中央科学院,不过,你这么一说……”邵欢摸着下巴作沉思状片刻,“那虹膜颜色不常见,气质也有点特别……哎,我好像有点印象。是在哪里见过呢……”
看着邵欢苦思冥想的样子,北辰星环使了个坏,她并不打算仁慈地点醒自己可爱的学生。
“走吧,去食堂,你边吃饭边慢慢回忆。要是想要提示,你尽管问我。”当然,要是心中有事食之无味,那也不能怪她了哦。
这是对遇到问题不解决誓不罢休、一生要强的研究者们的最大折磨。
埋着头的邵欢亦步亦趋跟上北辰星环的矫健步伐,口中还不忘念叨着“不不不,不要提示,我自己想”。
植物考古学研究室有那么一些交叉学科的性质,出于学科交流融合的角度,便被周老安排设立在囊括生物学科各个分支的这栋大楼中。
同时,这栋大楼也是中央科学院的门面主楼。
用完午饭的北辰星环带着邵欢与几位研究员和研究生客气又疏离地打过招呼,一起走入透明高分子材料的观光穿梭梯。
北辰星环与邵欢并没有人情交际的兴致,同厢的研究员即便有心搭讪,却也只能在一旁恭恭敬敬站着。
中央科学院向来有自由平等的风气,从不以职位年龄师承出身论高低,然而学术能力是绝对的硬通货。与其他研究部、研究室的主任相比,北辰星环确实年轻,可并没有人会发出一点质疑的声音。
毕竟,她能撑起一整个研究室。
“哎……”邵欢又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
北辰星环终于忍不住了,“欢啊,这是你第382次叹气了,不应该啊,以你的记忆力,你肯定记得起来的啊。你是不是又熬夜玩游戏?我不拦你了,你还是熬夜做实验吧。”
“不是吧,导儿,382次?你竟然还数着数吗?”邵欢抓的重点真是很难评价。
“胡诌的,”北辰星环心不跳脸不红,“要不要给你点提示算了?”
“拓荒军军官罢了,在这中央科学院也并不是稀客,没什么特别的。我觉得,并不值得你这么苦思冥想。”
北辰星环的话说得板正又带着些倨傲,旁人听来只会觉得身为研究者的自信油然而生,可邵欢听着总觉得这话有点别扭。
好像欲盖弥彰。
“导儿,你真是不关心时事,玉议长签发域外探索令后拓荒军那可如坐星舰一样噌噌噌地升级为潜力股了啊,都和‘联邦门面’仪仗军一样吃香了,形势一片大好呢。”
北辰星环觉得这话没毛病,这一辈的拓荒军官兵们真是赶上好时节了,不枉筚路蓝缕、以命求真的那些前辈们的努力了……
即便日常并未显露出来,但北辰星环其实对拓荒军是有万分的好感的。她觉得自己算得上最感激、最敬仰那位伟大的副军长的人之一,她永远感谢她关于宇宙射线的那些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