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焰青皱了皱眉,她不太喜欢他这副样子,作为她的所有物,他就应该一直保持着她喜欢的样子才对。
她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冰冷瞳仁直视着他的双眼。
“怎、怎么了?”视线被阻隔,容隐这才从那些痛苦的回忆中抽离,他略微垂首看她,眼中红血丝未退。
方焰青叹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视线瞥了眼身后的神像。
她未再言语,抬手搭上身侧燃着无数香火的香炉,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费力地将其提起,回身一甩,就将它甩到了身后的神像脸上。
香灰洒落在空中飞扬,铜制的香炉将神像的脸撞飞大半,一时之间尖叫声起,人群四下逃散。
在碎石落下来的瞬间,容隐下意识将作恶的少女抓过护在身前,任由那些碎石香灰纷纷扬扬散落在他背脊。留下大片大片的灰痕。
方焰青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己的战果,冷不丁被人拉入怀中,使她十分不爽,她抬眸瞪向他,却蓦然撞入他眼中。
容隐一双凤眸生得漂亮,眼尾微微上挑,即使面无表情也仍然会使人觉得他眼中含着温和笑意。可此时他眼中的情绪却很复杂,复杂到方焰青根本读不懂,但不重要,只要他不露出那副表情就可以。
“为何?”容隐问。
她看他的那一眼好似充满了悲悯,她将神像破坏也好似是为了替他出气,可是为何?他们明明素不相识,最初的相遇她亦是来杀他的不是吗?
方焰青挣脱他的庇护,被香灰呛得咳嗽几声,她扯着人逃出大殿,“傻吧你,不跑留下吃灰吗?”
方焰青掸去身上的香灰,供奉给那傻逼龙傲天的香灰,沾到一点都是晦气。
她抖灰的动作像小猫,浑身都写着嫌弃,容隐给她贴了一张去尘符,她这才冷静下来。
“就是她就是她,是她毁了神君的神像!快去请长老来!别让她跑了!”一众小道团团围聚过来,将方焰青二人堵在中央。
“别怕。”
容隐挡在方焰青身前,清瘦的身躯将她完完全全遮挡,她却从他背后探了颗脑袋出来:“怕什么?”
她漆黑的眼睛将围着她的人扫视了一圈,明明是他们在怕吧?
“好好的一座山头供着一坨狗屎,我帮你们砸了你们应当谢谢我。”
“大胆妖女,休得放肆。”
一道凝重威严的声音子自半空中传来,太虚真人一甩浮尘,身披金光缓缓落地。
太虚真人修至化神,在宁溪州,掰着手指头硬数,化神者也不过十数。
属于化神期的威压铺天盖地的没过来,在场所有人都身不由己地软了膝盖,纷纷跪下。
除了方焰青和容隐。
方焰青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她看人时向来直白坦荡,从不避闪。
她的眼睛漆黑,好似能将人心穿透一般,被注视之人往往不过三息就会避开她的眼神,不过太虚真人到底是化神,足足撑了五息才开口转移话题。
“大胆妖女,你为何公然破坏我殿中所供神像?”
他微微垂眸扫了眼下方的凡人少女,却在看见她腰间挂着的乾坤袋时顿了片刻。
凌初的乾坤袋怎会在她身上?
他指尖轻点,原本垂在少女腰间的乾坤袋陡然而动,径直向他飞去。
他眼底映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却在下一刻,乾坤袋便被少女重新握回掌中。
她掀起眼皮看他:“当着我的面抢我东西,有点不礼貌了吧?”
她怎会有如此速度?太虚真人来不及震惊,便急急道:“大胆妖女,你居然敢盗窃我派中秘宝,速速还来!”
乾坤袋是方焰青打怪掉落的宝物,她捡到自然就是她的。
她一本正经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这道观是我的,你给我吗?”
“大胆妖女!你盗我派中秘宝,毁我先祖神像,居然还敢巧言狡辩,我仙门之地,岂能容你一个偷儿放肆,今日贫道不给你教训,怎对得起天下苍生!”太虚真人恼怒至极,拂尘一挥,顿时狂风大作,不知从何而来的黄沙漫卷天空,形成遮天蔽日之势。
太虚真人善使土系术法,此时他便凭空造出了一个荒漠幻境。
一望无际的荒漠蔓延至天边云霞生处,众人皆被拉入了这幻境之中,他再一挥拂尘,狂沙席卷,粗粝的沙石细密如牛毛般打在身上,疼得所有人都启动了防护法术。
容隐紧张地握住方焰青手腕,甩了张避风符才能勉强在这沙暴中张开眼睛。
太虚真人心中暗讽,他们的防御居然只有一张避风符?那今日就莫怪他心狠了,知道他的秘密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眯了眯眼,想着还需得再激一激她,让她说些大逆不道的话来。
“妖女,你可知罪?”
方焰青疑惑地挠了挠脑袋,不是,他作何这一副奸诈的小人得逞表情?
身后有声飘入她耳中——
“这可是化神期的荒漠幻境,这妖女今日必死无疑啊!”
方焰青:什么?
她环顾了一圈,但见现场所有人都龟缩成一团,一副很紧张又很亢奋的样子。
不会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法术吧?她记得狸猫精给她科普过,这个世界的人除了拳头和刀剑以外,用的最多的就是各种五行法术,只不过好似这个世界的任何法术都对她不起作用,就如现在一般。
看着他们入戏很深,她摸出一张热乎乎的肉饼,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想等等他们出戏。
太虚真人:“!!!”她是在侮辱他吗?
围观群众:“!!!”什么情况?真的是肉饼吗?不该掏出什么强大的法器殊死一搏吗?她这是认命了?与其憋屈惨烈的死,不如死前吃个饱?
太虚真人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拂尘挥起,遮天蔽日的沙尘汇聚,在半空中形成一把巨剑,携开天辟地之势朝方焰青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