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咬下去,想听夏邮哭,想看他眼底泛起泪光。
可他硬生生停住了。
“燃哥?”夏邮的声音弱弱响起,带着点试探,像细风拂过,轻轻敲打着他的心。
彭燃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背重重撞上墙,发出一声闷响。
他低声道:“我去洗把脸。”
然后逃进浴室,把门反锁。
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流狠狠砸在脸上,像针刺般扎进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痛。
彭燃双手撑着洗手台,低头喘息,水滴顺着下巴淌进水槽,与他急促的呼吸声混在一起,溅出一片混乱。
他抬起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红得像渗了血,嘴唇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线,像个失控的疯子。
他疯了。
他很清楚。
从抓住夏邮手腕的那一刻起,他就越过了那条无形的线。他不是没想过后果——夏邮可能会怕他,躲他,甚至从此不再理他。
可他停不下来。
那股渴望像藤蔓般疯长,缠住他的喉咙,勒得他喘不过气。
“燃哥,你没事吧?”夏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担忧,“你别吓我啊,我真的害怕了……”
彭燃猛地关掉水龙头,手指死死攥住洗手台边缘,指节泛白,像在与自己搏斗。
他想冲出去,想把夏邮按在墙上,想听他颤抖着喊他的名字。
可他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没事,马上出去。”
开门时,夏邮还站在那儿,手里紧紧抱着抱枕,眼睛红红的,像被吓得哭过,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光。
彭燃的心猛地一缩,像被什么狠狠攥住。
他想伸手,想抱住他,可手刚抬起,就僵在半空。
“燃哥,你到底怎么了?”夏邮的声音有点抖,带着点委屈,“你今天好奇怪,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没有。”彭燃低声说,垂下眼,不敢直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是我不好。”
“那你别这样啊……”夏邮往前迈了一步,抓住他的袖子,仰头看他,语气软得像在恳求,“你这样我真的害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你不开心。”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捅进彭燃的心口,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低头,看见夏邮的手攥着他的袖子,突然很想笑,笑自己的可悲——
夏邮把他当朋友,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可他却满脑子都是肮脏的念头,像泥沼里的藤蔓,缠得他无处可逃。
“夏邮。”
他低声唤了句,手指缓缓抬起,轻轻碰了碰夏邮的头发。
他的手顿住,像被烫到般猛地收回,低声道:“我没事,回去看电影吧。”
电影看到一半,夏邮靠着沙发睡着了。头歪在抱枕上,嘴唇微张。
彭燃坐在旁边,目光钉在他脸上,一动不动。
屏幕的光在他脸上跳跃,映得那张脸柔软又无辜,像一场触不可及的梦,美好得让人窒息。
他知道自己不该看。
可他停不下来。
他的手慢慢抬起,停在夏邮的脸侧,指尖近得能感受到那温热的呼吸。
他想碰,想捏住那张脸,想听夏邮醒过来时惊慌的声音。
可他没动,只是凝视着,像个溺水的人贪婪地盯着最后一丝氧气,渴望却不敢靠近。
夏邮动了动,嘤了一声,头歪向他这边,轻轻蹭着他的肩膀。
彭燃全身一僵,呼吸骤停。
那股热意又窜上来,烧得他眼底泛红,像火焰随时会吞噬一切。
他低头,看见夏邮的嘴唇近在咫尺,红得像血,诱人得像禁果。
他俯下身,鼻尖擦过夏邮的额头,停在那里,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交缠。
柠檬清香扑鼻而来,甜得让他浑身发颤。
他的手抬起来,按住夏邮的肩膀,力道轻得像怕惊醒一场梦,又重得像在宣誓某种占有。
他想吻下去。
想咬下去。
想听夏邮哭泣的声音,破碎而无助地喊他的名字。
“燃哥……”夏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轻得像梦呓。
彭燃猛地僵住,手指不自觉收紧,捏得夏邮微微皱眉。
“燃哥,你干嘛?”夏邮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睡意未散,眼神懵懂得像只刚醒的小鹿,清澈而无辜。
“没事。”彭燃松开手,后退一步,声音沙哑,“你睡吧,我去阳台透透气。”
他逃到阳台上。
夜风扑面而来,凉得刺骨,像刀锋划过皮肤。
他点了一根烟,手抖得夹不稳,烟灰簌簌洒落,铺了一地灰白。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呛进肺里,刺痛感烧得他清醒了几分。
可脑海里仍是夏邮的脸,那双懵懂的眼睛,像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剜着他的心,疼得他喘不过气。
天快亮时,夏邮醒了,揉着眼睛走到阳台:“燃哥,你一夜没睡?”
彭燃回头看他,烟头烫了手指,他却浑然未觉。
夏邮身上套着他的外套,宽大的袖口滑下来遮住手背,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
头发睡得乱糟糟,像只刚从窝里钻出的小刺猬,懵懂又无害,带着几分慵懒的可爱。
他走过来,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歪着头打了个哈欠:“你是不是有心事啊?跟我说说呗,我们可是好朋友呀。”
……好朋友。
这三个字像块巨石,狠狠压在彭燃喉咙,让他呼吸一窒。
他垂下眼,眼底的阴影浓得像墨。
烟头从指间滑落,砸在地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小点,冒出一缕细烟,像他心底烧不尽的残烬。
他低声道:“夏邮,你别对我太好。”
“嗯哼?”夏邮眨了眨眼,睡意还未完全褪去,脸上挂着茫然的笑,“你是我兄弟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笑得坦荡,露出一颗小虎牙,晨光洒在他脸上,干净得像一幅未经染色的画,纯净得让人不敢直视。
彭燃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眼底的火光像是被风吹得更盛,烧得他指尖都在发颤。
他突然很想把一切和盘托出——那些深埋心底的、肮脏的、见不得光的念头,像毒草般在暗处疯长的渴望,缠绕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想看看夏邮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皱着眉逃开,甚至会不会用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投来厌恶的一瞥。
可他终究没开口。
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强压下那股冲动,低声道:“回去睡吧,天亮了。”
夏邮嘀咕了句“怪人”,懒懒地伸了个腰,转身晃晃悠悠地回了屋。
睡意让他的脚步轻飘,像踩在云上,宽大的外套下摆随着动作摇曳。
彭燃站在原地,目光死死锁住他的背影。
夏邮的影子在晨光中被拉得细长,柔软而模糊,渐渐隐没在门框后,像一场消散的幻梦。
他低头,手指攥紧栏杆,青筋在皮肤下突兀地跳动,像被压抑的脉搏随时会炸开。
他知道,这场压抑的情绪如同一头困兽,咆哮着撞击牢笼,迟早会挣脱束缚,将他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