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会儿?”祝眠忍不住开始玩宋什懿的长发。反正也不长宋什懿身上,怎么摸他都感觉不到。
宋什懿没说好还是不好,自己也好一阵纠结,最后还是默认了。
……
帐篷外,梁铮终于调整好一切,一转眼发现自己两个主演不见了。
“他俩人呢?”
现场其他工作人员大眼瞪小眼,然后不约而同看向那个目测仅能容纳一人、且现在看起来有点鼓囊的换衣帐篷。
梁铮:“……”
就在她险些忍不住喊谢与柯过去催的时候,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从里面走出来的两位主演看起来都已经各自调整好了状态,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偏方,总之……一切都看起来很对。
梁铮有点想挠头,但头上戴着鸭舌帽。她不确定道:“……我们先试一条?”
祝眠自己回到原位躺好,替宋什懿回答:“好的导演。”
结果是出奇的好,一条拍完梁铮左看右看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直接给过了。
她疑惑:“难道昨天应该把祝眠喊过来?”
祝眠睁开眼笑了声:“那要给我加班费。”
宋什懿完全没力气开这场玩笑。他接过小方递过来的纸,小心地沾掉脸上的眼泪,满眼通红地坐在原地发呆,过两秒就又落下来一滴,机械一般抬起手就擦掉了。
……
这完全是一场工伤,一直到三个小时后这场戏拍完,宋什懿还这么觉得。
“太高效了。”谢与柯十分感恩地过来递了瓶水:“昨天晚上你上了什么情绪戏特训班吗?”
宋什懿呆滞地摇摇头,虽说结束了一直担忧的拍摄工作,却还是一时无法从情绪中回过神。
谢与柯看着他过于惨淡的脸色,也说不出话了,半晌才开玩笑问了句:“有这么爱吗?”
宋什懿这才终于被逗笑,抬起脸流着眼泪,笑着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谢与柯叹了口气:“回去好好休息。”
“好。”宋什懿说应就应了,应完就忍不住回头找祝眠,看他怎么还没换完衣服。
他也懒得提着衣摆了,反正刚刚拍戏都彻底弄脏了,索性任其继续在地上拖来拖去,就这么一直拖到祝眠的房车底下。
“你好了吗?”宋什懿敲了敲门框,问:“我等会能跟你一起回酒店吗?”
几秒后,祝眠的声音传来:“……你上来。”
宋什懿拍了拍身上的土,开开心心地上去了。
房车内,祝眠已经把戏服脱得仅剩一件里衣,脸上和身上的妆也被卸妆膏洗去大部分,终于重新回到活人的样子。
宋什懿也终于能安心和他对视,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期间还不忘跟小方发消息说不用接自己了。
祝眠抽了好几张洗脸巾,对着镜子把脖子上的粉底液残留擦掉,问:“你知道咱俩一旦上了同一辆车……就会立刻被拍到的吧?”
宋什懿点点头:“拍戏太累蹭同事的车下班,非常牵强吗?”
“你高兴就行……”祝眠服气地把洗脸巾揉成一团丢掉,走过来又一愣:“怎么还在哭?”
“又不是说停就能停的。”宋什懿抬手蹭掉在下眼睑堆积已久的泪痕,吸了口气:“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祝眠端详着他故作镇定但明显没缓过来的脸色,带有一丝内疚地叹了声气,最后翻出来一副墨镜,帮宋什懿戴上了。
“走吧,这两步路你先忍忍。”
……
于是宋什懿就这么低着头遮着脸,鬼鬼祟祟地跟在祝眠身后上了祝眠的保姆车。
周围蹲守下班路透的粉丝们手机闪个不停,引发了小范围的一阵躁动。
然后果然不到十分钟,这份视频就被上传到了不会什眠的cp超话。
宋什懿躺在床上一边热敷眼睛一边观看,面无表情地问小方:“……我当时哭得有这么明显?怎么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哭着上了祝眠的车。”
“别说呢,连我都吓一跳。”小方抚摸上自己的胸口:“跟被下降头一样眼泪止都止不住,别人跟你说话你也听不进去。我还是给你约个心理医生吧。”
“……我目前真的很健康。”
宋什懿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无力地总结自己的外貌特征:“我只是长得像有病。”
没办法,宋什懿其实觉得不管谁站在祝眠身边都会被衬托得很了无生机,尤其再加上剧里的妆造,更是扩大了这种刻板印象。
“从中医的角度来说好像也有道理。”小方回想着自己刷到的短视频科普:“你只是气血不足,但又算不上体弱多病,只是身体有点虚……”
小方在宋什懿越来越危险的凝视中逐渐消音。
宋什懿认为这是纯纯的无妄之灾:“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能接受有的人就是天生长这样?祝眠看起来身体这么好,不还是在剧组老生病?”
小方忍不住帮祝眠说话:“人家不是就病了那一次吗,被你唠到现在。”
宋什懿好像又被什么关键词戳中,哽了两秒才顾得上反驳:“病一次就晕进医院,谁敢来第二次?”
“好了,说这个很不吉利。”他不顾小方的白眼迅速打断话题,转移重点道:“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很健康……不,不只是健康,我明明身体很好。”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确认肌肉存活状态。
小方狐疑道:“怎么感觉你对这个话题格外敏感?”
“当然。”宋什懿毫不辩解:“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本钱,不允许有任何黑料。”
小方:“………………”
小方:“感觉你有点到点儿了,我先走了。”
宋什懿并不在意地挥手送走助理,自己又认认真真拆开一副蒸汽眼罩,定了个远早于自己第二天上班时间的闹钟,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虽然把睡眠时间控制在了六小时内,但哭过的眼皮还是不以宋什懿意志为转移地水肿了起来。
很无奈,宋什懿一直折腾了三四个小时才勉强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可以上镜,吃过午饭后慢吞吞地前去上班。
祝眠已经工作了一个上午,不知道什么时候休息。反正等会有对手戏,宋什懿也没急着找人,以一种近似于梦游的状态去休息室里脱掉了自己过于厚重不便于化妆的外套,推开门走向走廊另一端的化妆间。
化妆间从来都不安静,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和暂时休息的演员在相处三个月之后也变得格外熟稔,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持续不断、繁杂的闲聊。
偶尔还爆发出几阵声调更高的哄笑,对比得走廊更安静了。
宋什懿想快点摆脱这种疏离感,这令他今天莫名很不安。他顾不上思索这种情绪的传达路径,只是加快了脚步,上前拉开了化妆间的门。
熟悉的衣着颜色,无暇细看,只是在印象中刚刚构成一个色块,就必须要匆匆避开。
宋什懿呼吸一滞,不自觉中停住了一切动作,手指在门把手上用力过度,指尖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