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留下的定位是个邻近在中心区的山区。
被炸得中空的山体,里面是加工厂。
流水线一样生产着合适的内脏,被送往任何有需求的地方。
这条新闻由北地的先锋时报报道到各地,在中秋这个阖家欢乐的时候,骤然引起轩然大波。
一时之间,松尾家被推上风口浪尖。股票跌停,成为众矢之的。
然而松尾信昏迷卧床,疾病缠身,愤怒的火焰找不到发泄口,群众的声音越发高涨。连带旗下所有的品牌都被列入声讨的名单里。
桂之原私坊也不能避免。
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木柯泽看到了被愤怒的人群围攻的店铺。
原本挂的灯笼被撕扯下来,松尾澪不见踪影,只有大堂经理带着服务生在拦着他们不让入内。
木柯泽站在街道的另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仿佛置身事外。而年轻的大堂经理隔着混乱的人群,在拉扯的间隙里,遥遥与她对视了一眼。
“哗啦!”
玻璃被鸡蛋打了,碎一地。锋利的切割面剐蹭到有人的手臂和脸庞,渗出血丝来。
木柯泽在纠结。
上前去吧,指不定大堂经理也知道内情。
不去吧,万一人家真的只是一个无辜的饭店。
但总是还得去跟治安局说一声。
木柯泽继续纠结。
街道对面的人群继续打架。
一辆造型十分独特的车辆,缓缓在桂之原门口停了下来。
与阿德莱德的不同,是一种低调的骚气。几个黑白制服的保镖先陆续一排下车,人群都静止了,纷纷往那边看过去。
中心区的标记。
众人侧目。
在万众瞩目下,车门才缓缓拉开。
木柯泽无语地扯了下嘴角。
他怎么来了?
下来的是个休闲装的青年,顶着个墨镜,一副不学无术的模样。
“消消火呀大家,”那人撑在车门边上,“扰乱公共秩序安全的话,当心治安局的人过来了。伤了不要紧,万一自己被那些正烦躁的上流阶级当个出气筒,撞枪口上,得不偿失啊。”
在他刚说完这句话,忽然响起了治安局车辆的鸣声。
众人面面相觑。
“别以为就这么算了!”
“抵制松尾家!抵制器官贩卖!”
话的气势丝毫不弱,但步子越退越远。
“正义属于我们!你们一定会有报应!”
“人在做!天在看!这么缺德的事!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木柯泽:“……”
她转过身去,在那人的视线即将投放到她身上之前,慢悠悠地离开了。
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而已,现在根本认不出来吧。木柯泽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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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应该已经见到她了。”
装潢别致的房间里,灯光映照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把玩一个银质打火机,“咔”一声打开火焰,又“咔”一声关掉,来来回回。
“傅总,据我们查到的情况来看,柯泽女士居住的公寓并不在附近。”保镖一板一眼地回答。
“长了腿就是用来跑步的走路的。”傅临没个正形地瘫在软椅上,“说不定是预知到我会来,人家提前给我一份惊喜呢?”
保镖:“我觉得是惊吓。”
傅临:“嗯?”
保镖:“您的出现对柯泽女士来说的话。”
傅临转了一圈打火机,丢在桌子上,没丢准,保镖弯腰,熟练地将它捞起来。
傅临:“尽说些我不爱听的。”
保镖:“我记得那天柯泽女士说过,她不跟抛物线都不会的人结交朋友。”
傅临:“……那是被我气出来的气话。你没听出来吗?”
他怎么好像很骄傲的样子。保镖闭了闭眼。
保镖:“没听出来。毕竟我当时只负责将您押送进图书馆。”
傅临伸了个懒腰,手刚好伸到保镖面前,保镖意会地将打火机递给他。傅临半眯着眼,又抛了几次,直到完美地掉到桌子上。
“多扔几次不就好了。”傅临又掏出一个打火机把玩,“总归又不是只能用一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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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完步回家的时候,门框上挂了串铜钱,青铜的样式,外圆内方,旁边还有两个小葫芦。木柯泽戳了几下,叮铃哐啷地响了几声。她没管,开门。
客厅里很热闹。
像有一百只鸭子在叫。
“我住在这里也就算了,柯泽小姐起码给了我张床位,你又是怎么就住进来了?”
“昨晚太晚。我是收到了柯泽女士的邀请。”
“季教授,太晚了你不会自己打车回家吗?”
“我自己买的床。”
“跟钱有任何关系吗?”
这时候韩寒梅突然插话道:“柯泽女士的床好像蛮大的。”
“?”
“啊不,我的意思是……”韩寒梅解释说,“如果需要多腾一个房间出来的话,如果柯泽女士不介意,我是不是可以,有一点点的机会能够跟她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