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砚一步步走过来,弯下腰贴近她。
温清影下意识的往后退两步。
“你怕我?”
“殿下自重。”
萧成砚却没有放过她,伸手卸了她耳上的耳坠,“这个不好看,也不衬你,我替你换一个可好?”
温清影目光微凝,伸手夺了回来,“不必,这个我很喜欢,不用换。”
“是喜欢这个耳坠,还是喜欢送这个的人?”
温清影见他这副样子,也有些恼了,“我看今日殿下也没有心思谈事了,我先回府了。”
萧成砚一把将她拽了过去,将她按在椅上。
“听说,你这些日子同萧回很近?”
萧成砚的手劲太大,她有些挣脱不开。
索性抬头直视他:“宫内宫外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吗?”
萧成砚喉咙溢出几声愉悦的笑声,轻抚她的发丝,明明是一副深情的模样,温清影却感觉像被毒蛇盯上了般渗人,萧成砚没说错,她是有点怕他,每每看见他就会想起前世去世的亲人,满地的鲜血,和早亡的爱人。
“你和萧回那些手段,我都看在眼里,我不动她,仅仅只是因为怕你难过,”他放开了温清影,直起身,替她倒茶,“可我想不明白,论身份,论谋略,我哪样不比她强?怎么你对我如此冷淡,却肯为她做那么多事?她不过是个公主,你选择她,不如选我。”
“公主又如何?皇子又如何?”
“她不过是个女子,一个精致的摆件罢了,竟也妄想去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女子又如何?我也是女子,你为何高看我?”
“阿影,你不一样,你同那些在后宅争风吃醋的女子都不同。”
“如何不同?”
“你有谋略,有心机,你的志向远不止是在后宅占的上风,我爱你同时也欣赏你。”
“你看起不起女子,却也需要女子的扶持,你看低后宅争宠的女人,却也是从她们的肚子里出来。”
“你看低她们的同时也看低了你的母妃以及天下女子,倘若让她们走出后院,朝堂上的儿郎未必能比过她们,你今日这些话,只会让我更坚定的选择萧回。”
芙蕖已死,她也没有留下的必要,站起身便准备回去。
萧成砚拿过她喝的茶杯,一饮而尽,看着她。
低声道:“阿影,别惹我生气。”
温清影拉开门的手微顿,却依旧没有回头,她走出去,合上门,将萧成砚的视线隔绝在门内。
花楹上前扶她,有些担忧:“姑娘,都说了些什么?脸色怎么这般难看?姑娘!你的手!”
花楹掰开她合拢的掌心,温清影手嫩,竟将自己掐得出了血。
温清影稳住了心神,没有回答她,只是由她扶着进了马车,花楹含着泪替她抹药。
她每次见到萧成砚都要时刻捏着掌心,克制即将溢出的恨意。
萧成砚推开窗,看着楼下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深夜
温清霖持着裴霁的令牌进了诏狱。
他站在两条走道中央,却始终不敢进去,许久,他低头擦去脸上的泪,笑自己近乡情怯。
他终于再次见到他了,他瘦了好多,衣服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领口太大,脖颈横在外面,冷风拂过,他瑟缩在一张薄薄的被子里。
因为冷,乔沅陵盖着被褥缩在角落里,显得很狼狈,温清霖仔仔细细的看着他,此刻他才发现,他真的见到乔沅陵了,还是那个人,却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没变。
温清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乔……乔沅陵,是你吗?”
角落里的人听见熟悉的声音,猛的抬头,看见了一身夜行衣的温清霖。
他还是那么出尘,那么稳重,明明手都在颤抖了,面上还端得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看着他,乔沅陵好像回到了当初乔家还未获罪之前,当初,他和温清霖一同写诗作画,他曾为他画过一幅画,那是在他练刀的时候偷画的,不过也被烧了。
乔沅陵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靠近温清霖,轻声开口:
“阿霖……”
听到熟悉的呼唤,温清霖终于崩不住,他跪在地上,隔着勾阑握住乔沅陵的手,崩溃大哭。
乔沅陵回握住他,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乔沅陵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眼里蓄满了泪水,三年了,他们已经三年没见了,温清霖说不定都以为他早死了。
温清霖哭累了,也觉得有些丢脸,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才敢抬头看他。
“这三年……你可曾有一天想过我?”
乔沅陵怔愣片刻,柔声回答:“想过的。”
温清霖摇头,“不,你没想过,不然就不会走的毫无痕迹,音讯全无,我找了你三年,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们都说你早死了,可我不信……我不信你会抛下沅音,会抛下我……”
“沅音还好吗?”
“不好,她很聪明,却只能在温家做个奴婢,她想着无论再艰苦都想和哥哥在一起,但她的哥哥什么都不告诉我们。”
乔沅陵摸了摸他的脸,郑重而严肃的承诺:“对不起,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抛下你们了。”
“不要骗我,求你,不要骗我。”
温清霖以为他的泪早在三年前便流干了,可在看到乔沅陵的那一刻,他想哭,他想枕在他怀里痛快的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