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老师只教会了我转移咒力的方法。是把流向构筑、困死里香的大量咒力转移到我身上的办法……而不是重新为她打造身体的办法。”
“学习了这种办法之后,如果有一天,我需要调动大量的咒力,甚至不惜动用束缚的话……”
“里香应该会被迫成佛吧。”
少年将双手不安的重叠在膝盖上:“按那种方法运行下去的话……里香应该永远都是那样,不可能再有理智的和我对话,更不可能恢复原状的。虽然、虽然强行留下逝者这种事真的很过分,但是,谢谢你支持我们。”
莲见月影看着乙骨忧太,眼神中有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迷茫。真诚滚烫的言语从她身边划过,她有些犹豫的回到:“好、好的?但是五条老师也是真心在为你考虑哦。”
“五条老师的思考方式,有些可怕。”乙骨忧太突然冒出这一句,随后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不不不,我是说,呃、他思考的角度……简直像透析一切的神明一样。他看到、看到的世界和我们不太一样吧。”
“是啊。”莲见月影的眼中充满复杂:“果然吧。虽然嘴上说着信赖五条老师,大家都不敢在那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的一面。如果自己看得无比重要,并为此感到痛苦无力的烦恼,在那人眼中却简单到不需要思考的话……”
“……大概会自卑到不敢直面他吧。即使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最深的不堪在他面前剖开,也只会得到习以为常的眼神。”她呢喃着:“神的眼睛,真是太可怕,也太悲惨了。”
乙骨忧太其实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或者在说谁。但他很好的接受了这一份沉重,提起了轻松的话题:“说起来,月影。我们昨晚不是喝酒了吗?我回房间以后,里香居然出来帮我掖被子了!”
“她已经可以独立行动了吗?”莲见月影果然不再继续,而是在心中默默鼓掌:“祈本同学真的很厉害。之前只是听忧太讲她那些事迹的时候,就有一种‘这孩子不一般’的感觉。昨天初见之后更觉得,你们能相遇真是太好了。”
少年的嘴角习惯性的抿起来。他随后带着轻松笑了:“遇到里香,是我经历过最幸运的事啦。”
“……经历那么多之后,也这么想吗。”
列车越过山峦,驶向漆黑一片的隧道。莲见月影看着晃动光影中的少年:“忧太。总有一天,里香会完全恢复神智。那时,你会放她走吗?”
乙骨忧太只停滞了一瞬间。他好像在内心排练过无数遍这席话了,无比流利的说:
“让里香来决定吧。我已经给她带来了那么多痛苦了……如果她愿意的话,我们一定会办最棒的婚礼的;如果她决定……我就将戒指也一同埋葬,用余生为她的幸福祈祷吧。”
“满分的回答。”莲见月影在黑暗中看他:“所以,这是你们两人共享的奇迹,只有一个你,只有一个里香。只要彼此还存在,你们就会感到幸福。即使是现在,你也能因为她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被光照亮的少年满脸疑惑。莲见月影对他平淡的笑了笑:“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有些人,只凭着充沛的情感是活不下去的。忧太,你有和秤学长他们联系吗?”
“熊猫一直有跟进。”他有些为难的说:“秤学长他们在昨晚溜走了,京都方好像还不知情。夜蛾校长今天早上就收到消息了,正愁的大把大把掉头发。但是五条老师绝对都知道了——他给熊猫发了私信,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啊这样。”莲见月影拿出手机,打开联系人的界面:“学长们的动作真快啊。自己看着办,吗?果然是他的风格。我还想今晚回去找秤金次,帮他和白岛前辈搭个桥呢……现在看来,还是直接找白岛前辈吧。”
“月影……”乙骨忧太终于鼓起勇气,弱弱的问:“为什么要支持秤金次前辈他们叛逃啊?我们已经震慑过总监部了,他们近期不会有大动作了吧?”
“忧太也想到这里了啊。”莲见月影伸手拍拍他的肩:“他早就下定决心了,迟早要跑。这次的交流会只不过是契机罢了。我……需要信得过的人,帮我接近黑市那边,最好可以潜进去。同为叛逃的东京学生,强大而有底线,身边配有软肋,还从少年时期就被五条悟带着。那人不会拒绝的。”
乙骨忧太的心中闪过不详的预感。他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着一句——带着欲哭无泪,少年念出那个名字:“夏、夏油杰?”
“夏油杰。”莲见月影带着俏皮,将食指竖在嘴唇前:“我需要消息。五条老师怎么想的,我不在乎了。他只要不出手拦住我们就行。”
“……为什么啊?”乙骨忧太难以置信的问:“那可是最恶诅咒师——”
“——是最强精神病人。”莲见月影打断他的话:“诅咒师那侧,灭绝人性的禽兽太多了。他有这么关键的身份,赶着这好时候,居然想一走了之?别开玩笑了。就算五条老师默许,我也绝对不让。好歹我也算裁判哦。”她露出捕食者的笑:“他不是挚友吗?哪有这样的挚友啊。我都下场了,他也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