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
张伟将“狠”字硬生生咽了下去,他意识到新上位的皇帝是个不好惹的,嘴上必须把个铁门。
囚车从水牢中缓缓驶出,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两道不断延伸的车辙,并未因路两旁百姓的求告之声而停滞半分。
容景成昨晚一夜未睡,他无力地靠在囚车铁栏杆上,手指轻挑,一只散发着蓝色碎光的蝴蝶从他的指尖陡然飞起,扇动着翅膀渐渐飞向半空,越飞越远,留下一串逐渐消失的蓝色尾迹。
“哎!”他轻叹了一声。
墨喆还是来了。
蓝雨蝶本是冥界之物,雌雄一对,可千里传音。阳间之人,若非巫者是无法看见它们的。
飞出去的这只是雌的,另一只雄的在墨喆身上,若不是他来到了阳间,蓝雨蝶是不会往天上飞的。
从囚车到参天楼,蓝雨蝶飞过的距离于它而言,仅是咫尺,可于容景成和墨喆而言,远如天涯。
墨喆远远地就看见了飞来的蓝雨蝶,颤抖着将手伸出来,让蝶儿落在手心里。
很快,一段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阿喆,忘了我吧。你我,本是殊途。”
墨喆缓缓闭上眼睛,按捺住眼周的酸楚,忍耐着从心底传至肺腑的阵痛。
如果这只蝶的主人此刻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发疯地质问他,是如何狠心,竟能说出这一番话的。
可他知道,如果景成现在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一定不会这么对他,而是会将他拥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告诉他自己后悔了,后悔不该赌气,不该和他冷战了整整三年。
迄今为止,他都没抱过他,因为鬼无法真正触碰人类。
囚车终于拐上了青龙大街,墨喆一眼就看见了被关在囚笼中的容景成。
哪怕过去的三年,他天天让探子汇报容景成的行程,也无法像待在他身边一样,觉其冷暖,知其喜悲。
他瘦了,瘦了很多。
囚车缓缓驶向刑场,监斩台上是一抹显眼的明黄色,新帝竟亲自来了。
一看见囚车,新帝就站了起来,他的目光追随着容景成,如同一只苍鹰盯着草原上的野兔,如炬如注,半分也挪不开眼。
如果有人敢靠近他,就会从他微微张合的嘴里听到一句低语,“景成,从今往后,你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了,我们会像从前那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缙宣对着站在身旁一个穿着怪异的人点了点头。
那人立刻明白过来,小跑着上前,拱了拱手道,“陛下,有何吩咐?”
缙宣低沉着声音问,“新的身体已经备好了?你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那人胸有成竹道,“陛下放心吧,王妃的尸体已经冰封,只要巫神的魂魄离开躯壳,我就能将他的魂魄收集起来,存入王妃的身体里。从此往后,巫神便是大乾国的皇后!”
缙宣嘴角扬起一抹笑,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他掷下亡命牌,高喊道,“时辰已到,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