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好去绿氢慰问,裴放临时出差小半个月,没去成。
陈与禾倒是一如往常地跟他汇报项目进展,也看得出研发工作在有序进行。
在外高强度奔波半个月,裴放给自己和简晨放了两天假。结果假期第二天就闲得无聊,把简晨叫回来,说要去绿氢“视察工作”。
下午,简晨安排好下午茶,到了绿氢科技楼下,裴放却让他一个人先上去。
简晨不明就里,回头问后排的裴放:“老板,需要我请陈总监下来一趟吗?”
“不用。”
“好的。”
不就是想让陈与禾知道他来了,然后主动下来见他吗?
恋爱初期的这点小心思,简晨再熟悉不过。但陈与禾这样的女生,可不吃这一套,她才不会惯裴放这种臭毛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简晨一个人回来了。
“陈与禾不在?”
“确实不在公司。”简晨神色凝重,“陈总监今天早上劳累过度晕倒,吴总送她去医院了。”
“哪家医院?”
简晨启动车子:“人民医院,现在过去吗?”
“嗯。”
城市的钢筋骨架一幕幕往后退,看得裴放心烦意乱。他拿出手机,点开和陈与禾的聊天记录。
对话停留在昨天陈与禾发的“谢谢老板”的可爱动图,当时他还笑那个可爱的动漫小人儿跟陈与禾一样谄媚。
再往前是他催她项目进度的玩笑话。
裴放继续往前翻,短短的几页对话,很快就翻到了头。
裴放惊奇地发现他和陈与禾除了项目,几乎没有别的可以聊的话题。
裴放这才发现,自己总以项目为借口开启话题,又以催进度为结尾掩盖真实目的。
她是因为这样才这么拼命,累进了医院吗?
简晨联系了吴浩帆,得知他已经从医院回去了,现在是陈与禾的朋友在照顾她。
裴放问:“她的室友吗?”
“应该是吧,吴总说姓苏。”
裴放点头。应该就是那天在周家别墅外,跟吴浩帆一起来接她的那个女生,走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裴放禁不住有些头疼。
“简晨,要不你先去探探路?”
“啊?我吗?”
裴放从后视镜里看简晨:“你跟陈与禾不是关系挺好的?”
老板这是在试探什么?
“老板,我跟我女朋友快结婚了。”
“哦,恭喜啊!到时候一定包个大红包。”
简晨今天光顾着跑腿了,买了果篮,又去买鲜花。他把鲜花塞裴放怀里,自己提着果篮。
病房里,陈与禾已经醒了,闹着要出院。苏灵铃严词勒令她不准动,就差把她眼睛盖住强制她关机睡觉了。
“苏苏,我躺得腰好疼。”
苏灵铃不管她的撒娇:“你腰疼是累的,不是因为躺的。”
“今天早上只是个意外,忘了吃早餐,有点低血糖了,医生也说今天就可以出院。”
“医生还说让你休息两天。”
“但是公司真的很忙呀。”
“把苹果吃了。”苏灵铃只筛选自己想听的,什么公司、工作之类的字眼全部屏蔽。
叩叩——
简晨打头阵,敲响了病房的门。
甲方代表出场,陈与禾像看到救星:“简特助,你怎么来了?”
简晨跟苏灵铃打过招呼,侧了身,让出身后的老板:“我跟裴总一起来的。”
陈与禾这才看到裴放,笑容客气了几分:“裴总。”
苏灵铃作为家属代表收下简晨送来的水果,却没理裴放捧着的鲜花。
简晨狗腿地接过老板手里的花放在窗台,对陈与禾说:“老板特意买的,说您喜欢黄色的玫瑰。”
从小众星拱月的裴放还是第一次被人无视。不过他从未不会委屈自己,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逼仄的单人病房也丝毫没有影响他卓然的气质。
老板在一边装得漠不关心,简晨只好做老板肚子的蛔虫,替他问:“陈总监感觉怎么样了?”
“早就没事了,低血糖而已。”
“那就好。”简晨余光扫到自家老板,翘着二郎腿摆架子,简晨突然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急迫感。
陈与禾趁机跟苏灵铃求情:“苏苏,你就让我出院吧,甲方都追到医院来了。”
她熬了一晚上做的样品,还没来得及检测理化性能呢。
她迫切想知道结果如何。
“啊不不不。”稳重的简晨很少这么慌张,“裴总听说你们最近加班多,想着去公司看看,这才知道你累病了,我们是来探望的。”
简晨看向裴放,希望他也能表表态。
但裴放又因为她的一句“甲方”面露不悦:“投资人视察工作而已。”
“承蒙裴总惦记,我们会尽快的。”
苏灵铃本来不想开口,但实在忍不住:“裴总是吧,您到底是投资人还是周扒皮啊,人都躺医院了,你还追到这儿——”
“苏苏,苏苏,别说了。”苏灵铃从事服务行业,面对各色客人,脾气是很好的,但一旦涉及到陈与禾,她就容易情绪失控。
陈与禾拉着苏灵铃的手,眼神示意她别说了:“苏苏,你先帮忙把花插起来吧。这么漂亮的花,蔫掉多可惜啊。”
苏灵铃又瞪了裴放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那束黄色玫瑰出去了。
简晨见状也找借口离开,让两人可以好好说会儿话:“我去洗点水果。”
陈与禾心不在焉地咬着苏灵铃硬塞给她的苹果:“裴总刚出差回来,怎么不休息一下?”
裴放哼一声:“来行使甲方的权利。”
陈与禾不知道甲方这个说法怎么就得罪了他,非揪着不放:“我有按时跟裴总回报进度的呀。”
陈与禾小口小口地嚼着苹果,食不知味。
她从小就不爱吃苹果,但“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的谚语流传甚广,爸妈哄着逼着她吃了不少。
裴放从墙边站起来,两步迈到病床边,从她手里抢过已经吃了一小半的苹果:“不爱吃就别吃了。”
“哎,别浪费啊。”
裴放无奈抿唇,在另一半果肉上,咬了两口,苹果就不剩多少了。
他举着残留的果核,眼神询问她,现在可以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