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原主的性子,绝不会主动向他献媚,目前只能想些精妙法子,制造不经意间的暧昧。
比如现在,摸头的行为本身就很亲密,不管对方有没有意识到,只要她不躲,待日后他习以为常,再设法戳破这层窗户纸,届时他进她退,他退她进,定能将其搅得心乱如麻。
纵回过头看,铸成这一切的也是他自己。
时刻谨记海王基操:不拒绝,不回应,不放手,只管吊,不管接。
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这也不是她的主线任务。
整个下午,沐夕晚都在和秋燃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至于聊的内容,等聊完,她再回想也没什么深刻印象。
因为多数时候为了维持既定人设,沐夕晚都不怎么说话,秋燃尘倒比较热情,能找出的话题却也有限。
无非是些花花草草,妖魔鬼怪的无聊事。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他好像说得还挺津津有味,也不嫌烦,时刻挂着那耐人寻味的笑容。
暮色四合,红霞悄然将远山倾覆,天色昏沉下来,林中迷雾渐起。
沐夕晚总算将秋燃尘打发回隔壁,正准备也回屋,门刚合上一半就被一股无名冷风强行吹开。
明瑶飞快钻了进来,仓皇在屋内寻找藏身之所。
“啊啊啊!有个臭道士在追我,快帮我拦一下!”
她一边大喊,一边来回摇摆,最终一头扎进衣柜。
看着被吹落在地的衣裳,沐夕晚脸色变得比天色还黑,“搞什么?”
还未等她弄清楚状况,屋外已传来一道粗犷的骂声。
“还敢跑!该死的贼,今日我势必要将你带到戒律堂,叫长老们好生处置一番!”
白衣弟子手握罗盘,提着衣摆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天色较暗,他依稀瞧见一道人影正站在门下,以为就是适才杀了他整整一窝灵兽的罪魁祸首,大步流星朝她迈去。
直到靠近才发现竟是位身材容貌皆上等的女修,此刻在台阶上疑惑地俯视他。
他脚步一顿,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心下一阵古怪。
没多少灵力,也未沾染他的追踪术,莫非凶手另有其人?
可这附近好像只有这儿有人。
“这位师姐。”宗门内,不清楚道行的人一律叫师兄师姐。
他行了个规矩的道士礼,恭敬道:“请问你可曾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在此路过?”
沐夕晚转着眼珠想了想,红唇轻启:“没有啊。”
闻言,那弟子眉头一皱,顺着手中罗盘所指位置,瞥向她身后漆黑的屋内。
半晌,他叹息一声,为难道:“不瞒你说,师姐,适才我那一窝灵兽全被一道奇怪的黑影给莫名其妙害死了,这可是触犯门规的大罪。我今日若不抓到他,解了心头之恨,怕是日后再难安眠呐。”
“此地只有师姐这一处院落,还望……行个方便。”
一整窝!牛掰……不愧是它。
沐夕晚强压下心中惊骇,目光落至他手中金色罗盘,心中了然。
言下之意,是要进屋查探一番啊。
她莞尔一笑,略带歉疚:“抱歉,师兄,不太方便,毕竟,天色已晚。”
“不如明日再来?”
白衣弟子面上划过一丝不悦,他着实不明白,这又不是在凡间,哪有那些繁杂规矩,两人坦坦荡荡,入夜查个屋子怎就不方便了?
明日?等到明日那贼早就跑到十万八千里远了。
正犹豫之际,屋内忽而传来一阵响动,他面色一惊,趁沐夕晚不注意,当机立断,侧身竟要直接闯进去。
可在他距离门还有半米远时,一道黑气直穿胸膛而过。他眼珠骤然放大,哐当一声砸倒在地。
鲜血不断流淌而出,顺着木质地板纹路爬到沐夕晚脚下,她连忙后退,惊恐地看向隔壁窗子后的秋燃尘。
他嫌恶的目光落在那弟子身上:“无干紧要的人,竟也敢冒犯晚晚。”
“你做什么?你要害死我吗?”
沐夕晚一时心急朝他吼了一句,急忙蹲下查看那弟子的伤势。
手指只在他鼻间停留一瞬,便蓦然缩回。
……死了……
她踉跄跌坐在地,脸色煞白,看着那双定格的眼珠竟吓到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身子持续轻颤了片刻。
秋燃尘走到她身边,蹲下,轻轻撩开那遮住眉眼的碎发,安抚道:“放心,我可以处理干净,绝不会致你于险地。”
这是他身为盟友的职责。
说着,地上的尸体被一团魔气包裹,顷刻间便消散殆尽。
沐夕晚僵硬抬眸,一瞬间看他的眼神竟像是在看一个疯子,语气带着不可理喻:“他又未做错什么,为何杀他?”
看着那眸中昭然若揭的悲恸,秋燃尘亦难以理解,顿了顿,解释道:“晚晚,他进去会害了明瑶,想保住它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
“是!杀人是很简单,干净,利落,可你有没有想过被杀之人的境地?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秋燃尘有一瞬的无措。
他没想到,她的情绪会如此激烈,激烈到甚至对他表现出了浓烈的厌恶。
他暗自鄙夷。
果然,好日子过久了人便会忘本。
秋燃尘的声音忽而变得极沉:“晚晚,你别忘了,我们做的事从不是善良之举,心慈手软只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从你决定复仇的那一刻起,你便没有资格做好人了。”
他是在提醒,也是在警告。
是啊,沐夕晚竟险些忘了,她现在身处的地方不过是本书,她的身份是位心狠手辣的亡国公主,与善良悲悯毫不沾边。
这里发生的一切,也都不是她“沐夕晚”该去在意考量的事。
她兀自起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木门砸出一道沉重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