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还未学会使用灵力,此地恶灵满天飞,交锋甚多,不宜久留。
见季淮安倒下,其余修士好似瞬间没了主心骨一样,看着面前仿若分毫未损的巨型恶鬼像,皆胆战心惊,纷纷退缩。
“季道友都打不过,我等在此岂不是白白枉送性命!还不如尽早回宗门报信,派更厉害的人来处理!”
“是啊,这比赛显然超出预算,我……我放弃了!”
“我也放弃,不打了!等等我!”
随着众人接连离去,很快,与石像相斗的便只剩下楚枫和南宫洛川二人。
好比蚍蜉撼树,瞬间被其打倒在地。
刺耳声音携着滔天恨意再度响起:“你们这些修士,才最是该死!”
“楚师弟,先撤后,我有办法!”
说罢,南宫洛川迅疾躲过从天而落的石像脚板,闪身不见了踪影。
他当年偶然参与北沐灭国一事,对那遮天剑阵有所了解,此地想必还有残留的阵法,照这鬼像的运动方向,很快便能到达阵心。
只需先躲起来,让它继续前行,皆时一举拿下,积分便该全是他的,不日定可扬名天下了。
这般想着,他心中抑制不住兴奋。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楚枫眼角抽搐。
他奶奶的!办法就是跑吗?
走之前耍他两下子,很有意思?
好啊,谁不会跑似的!
转眼便也没了踪影。
走出一段距离,确认安全后,沐夕晚才松开手中人,喘着气蹲在路边感叹:“不得不说……拖个人是真的……很费力。”
好在季淮安的剑生了灵智,可以自行跟着他,不然,她定是要将它半路抛了的。
似是看出她那黯然眼神后的恶意,本来见了她还有些雀跃的氿雲剑蓦然老实,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沐夕晚擦了把额间汗水,垂头看向躺在地上一身狼藉的季淮安,细眉微微怵起,犹豫半晌还是自储物袋中拿了件衣裳垫在他头下。
素来干净的人与脏污实在不搭。
摸索间,那只荷包不慎掉了出来。
沐夕晚弯身捡起,将其捏在手中,顺便试着扯了一下,没成想这回竟真能打开。
她心中一动,在此刻却有些退缩。
彼时,遥远昏沉的天边,那送予荷包的石像中人尚带着满城怨魂,携着满腹冤屈,孤身行走于暗夜中。
她多年隐匿于仇人身边,苦心经营,不惜以付出生命为代价,不为讨回公道,不为沉冤得雪,只为手刃仇人,抚平心中悲愤。
沐夕晚不禁惋惜,她和原主可真像啊。
而她究竟是谁,想必这荷包中会有答案。
莹白指尖摩挲两下,犹豫着探进那只翠绿色荷包,系统适时出言提醒:【你确定,要现在看?】
沐夕晚不喜逃避问题,因为逃避可能会产生更多无法掌控的因素,就像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境况。
她早一些知道或许就会比晚一些知道多一条可行的路,或许就是这一念之差,便能影响她未来的心境。
随她带着决心的动作,一抹红艳逐渐出现在眼前。
沐夕晚愣住,星眸一眨不眨,这是……一条发带。
一条绣着云纹的红色发带,太阳状的金色小挂件坠于尾部,一针一线精致到无可挑剔,此刻在风中轻盈飘动着,点点红色灵光自中散出,挂件相撞间发出叮当声响。
沐夕晚将它提在手中,静静盯着,瞳中倒映些许红光,仿佛陷入某种沉思,寒凉拂过,带起一丝颤栗。
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在那短暂的记忆中,曾有一道身影日日夜夜徘徊在公主身侧。
那人喜穿蓝衣,心灵手巧,总会记得公主的每一个喜好,说过的每一句话,年年为她精心准备生辰贺礼。
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逗她,孤独的时候陪她,生气的时候安抚她。
那年生辰,她随口一句“如果能用发带代替便好了”同样入了她的心,不计艰难,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傻傻承诺:“我日后定要送殿下一条最漂亮的。”
而今,时过境迁,她竟真的为公主做了一条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发带,精致,漂亮,热烈,会发光。
今日,是公主的生辰。
她的每一个生辰,眠眠从未缺席过。
叮当随风声声响,每一下都似打在心头。
当天穹升起残余剑阵之时,厉鬼嘶叫声压过世间一切响动,寒夜簌簌,洁白衣裙卷着三千青丝,在空中迅速定格。
她终是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