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是一个沉重的问题,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回答。
话锋一转:“你叫什么名字?”
像是不知答案便不罢休一样,女子依旧固执地望着她,对于她的问题视若未闻。
罢了。
沐夕晚轻声叹息,终是妥协,上前迈出几步,由衷开口:“我不是她,自然不知她的想法,但若是我,定不会怪你。”
闻言,女子眼眶一抖。
“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要不要活,怎样活,都是自己的选择,旁人无权干涉,况且他们又不是你害死的,何需自责?”
“仇人太过强大,屈膝于他们也并非你能决定之事,就算要报仇,也得先活着不是?”
少女声音掷地有声,随寒风吹散在浓浓月色中,引得那方青色倩影为之一颤。
被触动的心弦许久才平复下来,看着身前噙着恬静笑意的少女,女子眼眶内的水珠终是没止住,极速坠落下来,在银月的映射下,好似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她连连点头,慌乱拭去脸上泪痕,“多谢,我知道了。”
而后又迅速将一荷包塞进沐夕晚手中,并嘱托:“明日再看。”
说罢,抬头望了眼天色,便着急忙慌转身欲走。
“等等。”沐夕晚尚揣着一肚子糊涂,连忙拽住她的衣袖,急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女子再次回头,精致的面容忽而露出一抹柔和笑容,那双眸子也似灌满了一湖春水,只道:“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沐夕晚终是没从她口中再听得半句话。
她对原主儿时的记忆,堪堪保留了幻境所见,是以,纵知这女子与原主有关,大抵也通过某种方式认出了她,却仍无法断定此人究竟是谁。
原还以为,她来此是想同自己相认,差点将她吓个半死,没成想竟只是说了些掏心窝子的古怪话,又送了个神秘的东西。
也好,她无声松了口气。
自己终归不是她认识的原主,没办法也没精力同其演一场久别重逢的大戏。
她垂眸看了眼手中荷包,把玩一番,好奇心作祟,当即便想将其打开,谁知上头竟被施了术法,如何也开不了。
真要等到明日啊。
对强迫症患者也太不友好了。
沐夕晚回到街上时,今日的重头戏已经开场。
南宫锦早没了踪影,车水马龙的,她也懒得再去费心寻他。
便和百姓们自觉退到路两侧,空出宽敞街道,目视着一辆金色轿辇被宫人簇拥而来。
那轿子外披轻纱,恰将里头人遮住,隐隐只能瞧见两道……交叠的身影。
这是……把床搬出来了?
沐夕晚惊得目瞪口呆。
虽说未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丑事,但那姿态也称不得好看。
似乎是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正坐在一健壮男子腿上,扭腰勾肩的同时还不断朝他口中塞些吃食,举止之间很是亲密露骨。
书中人玩这么花的吗?
“敢问……这是在做什么?”沐夕晚露出一个清澈懵懂的眼神,问一旁人。
那纨绔公子烦闷转头,瞧见面前少女姣好的容貌后神情一变,登时有了与她讲话的兴致,拿腔作调问:“外乡来的小姑娘?”
沐夕晚甜甜一笑。
“那不知道倒也情有可原。”
他一晃手中折扇,笑着开始声情并茂地讲述:“前朝自诩有个福星公主,年年上街为百姓祈福,洒落星辰,降下福祉,可保国都万古长存,引得众人追捧吹嘘,赞不绝口,当年此事都传到咱们赤月来了,这总知道?”
沐夕晚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可后来北沐灭国惨状也是有目共睹,呵,才知这哪是什么福星,分明是个扫把星,说什么万古长存,还不是照样被我们一夜之间给灭得鸡犬不剩……”
听得这话,她心中苦涩顿生,勉强压住。
那人唏嘘得瑟一阵,又道:“迁都后,为去此地乌烟瘴气,陛下特意自古族寻得族内圣女,带回宫中,令其年年上街祈福挡灾,消邪去祟,呐,就是轿中那位娘娘。”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沐夕晚面露艰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脱口而出:“这地儿,最邪的便是他们吧。”
“说什么呢,陛下娘娘也敢置喙,不想活了?”纨绔压低声音提醒,倒也没恼她。
只因正常人的确会觉得此举颇为炸裂,他也不例外,但敢想不敢言。
“咱们娘娘与陛下伉俪情深,有些亲密之举……实属正常。听说,前些日子,陛下甚至专门在宫内为娘娘建了个比城中那神女像更大的石像呢。”
他连忙转移话题,说起这话来颇为震惊。
“是嘛。”沐夕晚正欲开口敷衍两句,只见轿辇已行至他们身前,便同周围人一并暂且歇了声。
轻纱飞扬,无数金色亮片自轿中抛出,如落雨般从天而降。沐夕晚连忙捂住头,表情一言难尽。
谁家亮片剪这么大一条!
不是,这好看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