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晃脑袋,再次睁眼时,不由一惊,剑下压着的人不是季淮安还是谁?
这什么情况?
“怎么是你?”她当即收了剑,后退几步,瞳中满是惊疑,“我方才看到的明明是……”
声音戛然而止,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又凑上前问:“你适才所遇幻境可是两个不同的场景?”
季淮安会意,轻嗯一声,脸上却依旧平淡无波。
看来不是巧合,那便对了。
按书中描写,幻蝶所致幻境乃是一境到底,断不会让人出现此种中间清醒又迅速坠入下一个迥然不同场景的情况。
但若与他人联合,那便说不准了。
此地能制造幻境的可是有三位。
如今破了两个,便还差一个。
她神色立时凝重下来,一语道破:“我们还在幻境中。”
季淮安同样想到这一点,他方才亦有一瞬将沐夕晚看错,若非感知到她那微弱的凡人气息,恐怕也不会轻易清醒。
“这一重幻境,应是在现实世界里。”他站起身,将剑召回,望向远处的眸子闪着淡淡蓝光:“此刻,周围许些修士都面临着自相残杀的境地。”
那泄出的灵力气息十分强烈,方圆几里皆被笼罩,很难有假。
沐夕晚自是看不到。
站直身子,边捯饬衣裙上的尘泥,边兀自思索,“也就是说,这是最后一重幻境,只有破了它,才能出去。”
“不过,应该如何破?我们已认出对方,这算不算?”
季淮安摇了摇头,道:“不确定。”
他沉默半晌,似犹豫着什么。
他的首要任务该是即刻去捉拿幻妖。但若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修士死在周边,多少有些不忍,日后怕也会有损道心。
不论是为人为己,都该出手相助。
片刻,空气中散开一声微弱叹息。
“你方才是如何将我唤醒的?”他回头问。
“这个啊……”
沐夕晚心虚地错开他视线:“就……泼了盆湖水,也有可能是……你恰好被一道天雷劈中的原因。”
天雷?
季淮安总算明白自己焦黑的衣裳因何而来,只是抬头望天,不太像是会降雷的天气。
“你确定?”他还是发表了疑问。
“当然。”沐夕晚凑上前,连忙转移话题:“仙君是要救他们吗?我回想了一下自己醒来的契机,倒是有几处可以同你探讨的地方,咱们不妨边走边聊。”
反正一时半会也找不着男主,自己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脱离危险,倒不如先跟着他,顺便再做点好事。
一路下来,他们观察许多,也提醒不少修士,终于大致明白了情况。
当下,他们的确还未走出幻境,时不时一转眼再看对方时,对上的便是张惨不忍睹的脸。
未免出岔子,季淮安贡献了一根绳子,将二人拴住,准确来说是法器。
那是根泛着金光的透明绳子,绑在手腕没什么感觉,手指轻触之便可轻易穿透,除了能看到以外,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她好奇问了一嘴,却听他道这不过是个普通的法绳,没什么特别。
沐夕晚第一反应便是不信,毕竟很多常人看来千金难求的宝物,对他们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来说,却是根本不值得一顾。
她那个便宜师尊就是个典型,极品符纸都是用来玩的。
有时候真想跟他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拼了!
另外,他们还发现,陷入第三重幻境的人不仅会将友军当做怪物,还会将藤妖视作亲近的人,最后被其伺机偷袭。
经过快速调查研究,他们大致理清了这三重幻境的来源。
藤妖善于制造恐惧,这第三重八成出自它手,迷蝶怕水,那条河又是整个山谷唯一一处没被粉雾侵染之地,很有可能便是第二重幻境的造就者。
剩下的自是幻妖了。
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具体破解之法的幻境。
经过验证,第二重幻境用湖水便可百分百破除,至于第三重怕是需要将周围藤妖杀尽才行。
单单只有这第一重,勘破方式不一而足。
被揍醒的,骂醒的,吓醒的,甚至还有更离谱的——
放屁把自己噔醒了。
是以,最终他们将原因归结为:
一切凭天命。
这一路走来,时间并不长,却足以让季淮安对沐夕晚有了极大的改观。
起初,她还有些局促,话只捡重点讲,渐渐的,没了戒备,便暴露本性,碎起嘴来,即便他的回应并不热切。
她并非耍小聪明,而是的确有些聪慧在身上,总能一语中的,鬼点子层出不穷。
她也并非完全贪生怕死,似乎只是懂得爱惜自己,对于有把握的事,从未退缩恐惧,甚至心态极好。
季淮安这些年虽未与人过多交往,儿时却也是个极跳脱的性子。
没少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也观过许多话本,对于识人已颇具经验。
只不过……她这般的倒与寻常凡间女子有着天壤之别。
也是,能被师祖看中的人,定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