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数日,徐南歆都跟着秦翊及其侍从,一同狩猎。
很快秦翊便发现,她的射箭准头奇差无比。于是,就再没指望过,她能猎中什么好东西了。
一路下来,徐南歆骑马走走停停,缀在队伍最末,随意赏景。
狩猎之事,俨然变成骑马踏青。
只不过,当秦翊猎得好物时,她还是要上前,拍拍巴掌,吹捧一二。做一个名副其实、敬仰兄长的乖妹妹。
偶尔,秦翊兴致高了,也会教她一些有用没用的东西。
她这样悠哉悠哉地,一日光景也就过去了。
可徐南歆暗地里做的事情,丝毫谈不上“悠哉”。
为了确保晋王安然无恙,她先是寻个借口,委托长公主尽可能看住晋王,让他不要远离营帐。
长公主虽惊讶不解,但也照做了。
然后,徐南歆还让自己的婢女金露,每日夜里都去马厩旁蹲守。若有异动,立即向她汇报。
前世,晋王就是深夜策马,前去猎场边缘,那她就看住马厩那边,让晋王没有这个机会。
万幸,这几日长公主和金露那里,皆无任何异动。
只要再熬过最后两日,便万事大吉。徐南歆远眺山头的夕阳,忍不住轻扬唇角。
谁料,第二日清晨,金露却没来她床头汇报当夜情况。
她这夜打瞌睡,竟睡着了!
金露醒来后,自是内疚万分,可徐南歆也不忍怪她。毕竟,金露为了此事,已经连熬数夜。
若非徐南歆白天还要打起精神,应付秦翊,此事她甘愿自己来。
“那你睡着前,马厩可有何异动?”
金露回答:“睡着前没有。可是,今日清晨,奴婢去看……晋王的马匹似乎被动过……”
徐南歆心道不好,眼下再不敢耽搁,忙收整完毕,出了门。
只撂下一句:“……那你今天好生休息。”
她急急忙忙跑出去,只见秦翊站在不远处,旁边还有明珞公主、晋王。
晋王竟安然无恙。
徐南歆脚步倏顿,心中长舒一口气,若无其事与他们打过招呼后,又忍不住打量一番晋王。
他今日看上去……有些疲乏。眼珠似有血丝,眼底略显乌青,面容憔悴。或许是因为过于疲惫,晋王罕见地未带笑容,神思不属。他仿若隔绝于人群,独自在思量着什么。
难道……晋王昨夜真出去过?
徐南歆心里一咯噔,关切问道:“殿下今日,看上去精神不佳,可是昨夜没休息好?”
晋王陡然回神,朝她勉强笑了笑:“是有些吧……数日来,这北山上始终有鹰隼盘旋,唳叫声不绝,扰得人难以安寝。”
她沉默地颔首,欲言又止。北山上确实有鹰隼之声,凄厉难绝,但也不至于扰得人无法入睡。
再加上马厩的异动……晋王昨夜多半真出去过。
可他竟只字未提,而且还好端端地回来了。这与前世,竟大不一样。
徐南歆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先放在一边。
横竖晋王性命得以保全,她此行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徐南歆定了定神,转而向秦翊问道:“皇兄,我们今日去哪里?”
未料,今日秦翊竟也有些心不在焉,并未搭理她。
若非他面上仍是神采奕奕,她都要怀疑,他昨夜也没休息好呢。
此时,明珞公主过来,亲热挽住她的胳膊:“姐姐,你还要去狩猎吗,要不今日就陪我打叶子牌可好?”
接连数日的狩猎,饶是明珞公主准备充分,也有些吃不消。她今日便打算待在营帐,休息一天。
而徐南歆,几乎没怎么拉弓射猎,这几日都只是骑马跟着秦翊他们。如今,反倒还不怎么疲累。
可若是能与明珞公主待在营帐,顺便再守着晋王,她自然很乐意。
不过……徐南歆犹疑地望了眼秦翊。他听了,应该会不高兴。
静默片刻,她正欲回绝明珞公主。
可秦翊却忽出声道:“既如此,你今日就不必跟着朕了。”
“嗯?”徐南歆愣了愣。
“这几日,你不过只是跟着朕,漫无目地转悠,没有半分狩猎的心思。朕又何必强人所难?”
他说的也没错……
“我确实不善此道,这几日委实麻烦皇兄了。”她轻声说,“那就祝皇兄,今日也能收获颇丰,满载而归。”
待秦翊他们准备好后,两方人便分道扬镳了。
徐南歆跟着明珞公主回营帐,望见前方晋王的身影,脚步不由轻快些许。
虽不知是何缘故,她到底还是阴差阳错地,挽救晋王性命了。此行目的便已达成,只要这最后一日,不出差错,她就彻底安心了。
“嘎——”倏然,天际之上传来一响鹰隼的唳叫,刺动她的耳膜,不寒而栗。
徐南歆悚然回首,只见天空几点小小的黑影,盘旋在猎场树林上空,犹如天边的阴云。
“这种鹰,倒不常见呢。”她喃喃道。
“是啊,此前我也未曾见过。”明珞公主随口道,“往年北山上,似乎没见有这种鹰隼呢,不知今年为何会有。”
“原是如此……”
她有些莫名的不安。
——
临近傍晚,天幕乌云滚滚,外面风声猎猎,夜间应该有雨。
可秦翊他们还未回来。
徐南歆已无心思打叶子牌了,她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牌:“眼看就要下雨了,皇兄他们为何还不回来?”
明珞公主无所谓道:“应该快了吧,许是皇兄遇上什么好猎物了,才耽搁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