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果然没人。
“家里没人,值钱的东西也都被拿走了。”
獾奴不屑多说,送了一个眼神,冷哼一声,坐下来吃饭。
刘二来回两趟一跑,本来不觉得饿,但事情已成定局,多想无益,此刻又闻到饭香,才发现饥肠辘辘,不过他也发现了,桌上只有两碗饭。
他想起来,家里的菜,今个儿晌午都被吃光了。
算了,饿一顿,就当将功补过。
吃完饭,獾奴将碗一收,王靖宗看着蹲坐地上兀自发呆神伤的刘二,问道:“想把人找回来吗?”
獾奴把拳头捏得咯吱响,仿佛他若说错一个字,就再揍一顿。
这么一会,刘二就想明白了,掷地有声道:“找!”
獾奴一脚抬起来,却还未离步,就因他的下一句话给收了回去。
刘二:“找回来,休了她。”
刘二咬牙切齿,眼里透着凶光,是真的动了肝火。
“老子这些年在她身上花了许多钱,家底都败光了,连个儿子也没见着,必须找到她,让她尝尝老子的厉害。”
王靖宗点头,道:“今夜就在这将就一夜,明日一早你回去,照常开铺,找到人再说。”
刘二骤然抬头,“不行,祸是我闯下的,寇戎要找就让他来找我。”
王靖宗抬手制止,“寇戎想要找的人是我,就算不是你,也会是獾奴,或者是我身边的其他人,你回去就是帮我,等我有新的安排,会随时通知你。”
刘二看向獾奴,獾奴嗤:“找你干什么?替他们打兵器吗?不如回去好好完成豨哥交给你的任务。”
当夜,三人在私宅歇下。
翌日,沈青柠去给母亲请安,只见二夫人看自己的目光,很是复杂。
欣慰,惆怅,疑惑,还有那么一丝的惋惜。
沈青柠知道,狄秋明已经践诺。
心中忍不住窃喜,面上假装不知道,温顺柔婉地陪着母亲用过早餐,便迫不及待地跑到碧玉轩。
“本娘子纵马十几年,走街串巷,哪家的公子没见过?就凭我这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满京城的公子们,排个顺序,我都能挨个儿数出来,若要加上人品家世,屋内不搁置通房,不是我苛刻,当真数不出这个数来。”
歪坐在软榻上,沈青柠朝着跪坐在窗前的沈宁溪伸出,两根手指头。
案头上摆着一把稀世珍琴,沈宁溪正在轻弹拨弄,三两音符不成调。
她与袁昭的关系突飞猛进,昨日下午,她将琴谱的些微见解写在信中,令人传到袁府去,入夜时分,袁昭就回了信,信中不仅称赞她琴艺又长进一步,想让她再试试曲谱,最后定稿。
而且,在最后,邀她三日后采荷畔相见。
眼下,她正在弹试新曲,准备三日后当面弹给函山哥哥听,闻言,她掀了眼皮,扫了一眼沈青柠,暗暗皱眉。
两个人,一个是袁昭,另一个就是狄秋明。
不怪乎她从前没看出这二人有什么,实在是五妹妹的目光从来没在狄二公子身上停留过,狄二公子似乎对五妹妹也无意,而且,两人之间的梁子早就结下了,比皇宫大院内的顶梁柱还要高大坚固。
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便是小时候顽劣,和五妹妹翻墙出去偷玩,结果被狄二公子撞见,狄二公子明明答应好的不告诉第四个人,结果当日夜里,五妹妹就受了罚。
那时狄二公子也才十六岁,正决定任命于父亲麾下,所以才没有一同揭发她。
从那之后,他二人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不知前世最后是怎么走到一块琴瑟和鸣的。
但基于知道最终结果,沈宁溪不想看事态发展到最后五妹妹后悔莫及,斟酌着给个提醒。
“狄二公子丰神俊朗,文武全才,倒也是良配。”
谁知沈青柠噗嗤一声,“说什么呢?就凭他?”
沈宁溪没好气道:“除了他,难道你还能数出第三个来?”
沈青柠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摇了摇,“他不是建康城的,我说过,绝不远嫁,所以不是他。”
沈宁溪奇了,“城中还有这般恪守己身但我不知道的人?”
世家子弟,十几岁就由长辈安排通房,这本就稀松平常的事,像狄二公子那般,前世她就觉得是个另类,后来和王靖宗在一起时间长了,才知道,在这方面能做到这般地步的人,一定心志坚定,是个能坚守本心的人。
这样的人,她只认识三个,袁昭、狄秋明......王靖宗。
第三个且不提,在成为王氏子弟之前,王靖宗应该也没有那个财力在屋里养人,再说,沈家的马房可不允许随意带人进来。
袁昭和狄秋明,的确有过人之处,在自己坚守的领域,都做出了名留青史的成绩。
袁昭兴谈玄学,将玄学一门发扬光大,门生传遍九州,就连北面的胡人也受其影响。
狄秋明在沈家失势之后,率领狄氏扈将,奋起北上,直至沈宁溪死前,依然坚守在南晋抗胡的战线。
如他们这般,城中若还有第三个人,她不应该不知道。
沈青柠忽然坐起身子,单手托腮,眉毛飞扬,眼里随之闪烁着亮光,“前日和你一起出府的马夫,见过没?”
沈宁溪懵了。
马夫?
王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