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印证了宋婉肯定的疑惑,对面的人,脸色一点一点地苍白下去。
“你,你。”
阿竹几不成声,或者来说,是宣饮竹,满脸不可置信地问:“你是何时知道了?”
宋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青云,如实回答:“他中了散魂丸的毒,这药是你制的,也只有你能制。”
同时补了一句:“而我用了鸣神香。”
听到这里,阿竹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疯子,“你为了查明我的身份,带着鸣神香?!你不怕被追杀到死吗!?”
宋婉当然知道,她不仅知道,还很清楚鸣神香会引起服了散魂丸的人内心的极度厌恶,从而让人不顾一切地痛下杀手,而身为灵山派内门大师兄的青云的功力看起来与自己不相上下。
“疯子!”
阿竹怒望着宋婉,但眼下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她飞身到被牵制住的青云身旁,抬手一掌劈晕了这人,随后拎着青云的后领,把这人拖进堂内。
听着身后脚步逐渐靠近,宣饮竹没有回首。
那一柄软剑“唰”地贴近自己的脖颈,冰凉的铁器不断汲取皮肤的温热,宣饮竹本能地握紧手中的剑。
身后的宋婉稳稳持剑,冷声问:“你可记得那日之后说过什么?”
阿竹:“再见就是相杀之时。”
“既然如此,怎么不出剑。”
“这是我欠你的。”
宋婉要笑不笑:“所以你就借着阿竹的身份藏在我身边?怎么,又觉得宋婉这个人有什么地方可以被利用了?”
“宋婉!”宣饮竹喝止她,微侧过身,怒道:“即使是利用,我也从未想伤害你!”
“那又如何?你有什么身份来说从未想伤害我?”
宋婉简直要被宣饮竹的话气笑,这人不会以为只有肉//体上才会被伤害吧?
她将剑更贴近那寸皮肤,一丝鲜血便顺着皮肤流出。
“我只说一次,出剑!”
宣饮竹不动,但握着剑柄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剑,慢慢举起,下一刻,“啪”的一声扔到一边。
随后,她转身面对宋婉,慨然允诺:“赔你一条命,想要便拿去吧!”
宋婉看了眼被扔在一边的剑,又冷不丁见这人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顿时气的肝疼,她随即收剑入鞘,大步跨上去,扬手狠狠甩了这人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震懵了被打的人,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不知觉地捂着脸,火辣辣的痛陡然弥散开来。
“宣饮竹,自己的命从来不是属于谁,命也不能相赔,当日你在孤坟谷既然杀了她们,又何必今日在这里假惺惺!”
说到这,宋婉眼前不自觉浮现那日满地鲜血死骨的场景,心里止不住的发凉,这一凉意也浇透了她泛出的心火。
宋婉冷声下了最后通牒:“救不救那些人,我如今也不想和你再议论什么,做不到真心相付,趁早滚出我眼前!”
宣饮竹没被什么人打过脸,她这时从那巴掌回过神,傲气混着怒意上来了,嘴里喊着什么“宋婉我要杀了你”便张牙舞爪地冲了上来。
两人都弃了趁手的兵器,你一拳我一掌转身肉搏,纯纯用内力与门派功夫斗了起来,将前堂打得狼藉不堪。
——这一夜,恰如求子庙再遇。
明月还是那个明月,光色清照山河,温和而残忍地朦胧一切,包括相逢时的爱与恨。
一掌,不带任何留情,猛击在宣饮竹的胸膛,她内力不甚,一下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噗!”
宣饮竹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面色更白了几分。
宋婉看着她,蹙眉问:“你换了样子,如今功力也减退不少,这些年,究竟干了什么?”
说到这个,她想起来那信物来,道:“尾虹,你还在其中?”
宣饮竹随意抹开嘴角的残血,站起来摆手:“不用你管。”
打完一场,两个人怒气都消下去不少,眼下也能心平气和地对面说着。
听到宣饮竹这欠揍的话,宋婉也不生气,走过去倾下身来,用力掰过宣饮竹的脸,俯视着这张艳丽的脸:“这就是你再见我时的态度?”
“宋婉,你要知道,牵扯的越多,死的越早。”
“这条路还没到尽头,你如何知道,鹿死谁手?”
说完,宋婉轻描淡写地放下手,眉清目冷。
穿堂风过,她衣袂纷飞,立如青松,转身走到那把被主人丢弃的剑,丢给宣饮竹。
“世事变迁,你要做的,是握好手中的剑,佛挡杀佛,神挡弑神。”
宋婉说的太傲气了,可她们都曾活的太冷太低贱,以至于忘却,谋不可失勇。
勇气,永远是解决一切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