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认识他?”
代当康一笑:“不知道啊,我随口说的,你自己承认的。”
宣稆:……
不是哥们,这对吗?
还没等宣稆有什么反应,门口遥遥传来一句话。
“代当康,代当康?”
代当康听出来来者何人,努努嘴,依旧对着宣稆笑:“你把门挡住了,这是我朋友,能让他进来吗?”
宣稆:我怎么可能让他进来不然我干的这一切不都白费了我有病吗。
但是下一秒……
宣稆移开视线不再和代当康对视:“……让人进来!”
朱揽阳一望,愣住。
文乐丝毫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异样,或者说,他还没注意到代当康身边的其他人,只是问:
“你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全是人……”
他话音未落,只听见宣稆一喊:
“文鳐鱼大人!”
嗯?
文乐还没应答,只听见——
“咚!”
宣稆居然跪下来了!
众人:……???
哥们你没事吧。
“这很对啊,”宗青耕道,“你身体真的很健康,大爷。”
那大爷明显不信,脸上的意思分明是:这么小的一个娃娃出来帮人看病,不就是过家家吗?
宗青耕好说歹说一点用都没有,最后还是找来了梁之叶,梁之叶简单说了两句,那个大爷“噢噢噢噢还是你说得地道”,一脸满意地走了。
宗青耕:???
不是爷爷,我和他说得一模一样啊。
“老人都这样,”梁之叶哂笑一声,“他们只相信自己乐意相信的。”
宗青耕问:“他为什么信你啊。”
“因为他和我熟啊,”梁之叶答,“人都乐意相信自己熟悉的事物。”
宗青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梁啊。”
两人同时转头,是一位约莫五六十岁的大妈。
梁之叶没有她那么热情,只是淡淡地“嗯”了声,那大妈也不在意,只是问:“在外生活得怎么样啊。”
这是私事。
宗青耕立马转身,刚想随便找一个借口比如说“哎那里有人喊我梁之叶我先走了”,梁之叶抓住他的袖子。
宗青耕:?
别走,梁之叶对着他做口型,别走。
别走?
宗青耕很不想听别人的谈话,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但梁之叶捏着他袖子的指尖都泛白了。
宗青耕只得留下来。
“过得还不错。”梁之叶平静回答。
“那就好啊,那就好啊。”
老人家都喜欢将一句话重复无数遍,像唱歌一样,应该……他们会对别人的欢喜而高兴。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
奶奶笑得慈祥,佝偻的身子只齐到梁之叶的腰,努力地够着手,摇摇晃晃站不稳当。
还是宗青耕“咳咳”两声,梁之叶才后知后觉,弯下腰。
梁之叶总感觉有些敷衍:“好的,我都知道的。”
见这难以找到话题的聊天终于要结束了,宗青耕上前一步,扶着奶奶送到别处,没让梁之叶等太久,快步折回来。
梁之叶没看他,道:“我父母都去世了。”
宗青耕一愣。
告诉我这个干嘛,宗青耕边界感强,心道,我们这个关系……我适合听这个吗?
但梁之叶都主动开口说了,宗青耕没有不接话的道理。
“节哀。”
这句话是他真心诚意的,他总是会为别人的失去而动容。
梁之叶摆摆手:“他们死在了几年前的大鼠疫里,医生没救成。”
“我记得那时候,他们都病倒了,地里的庄稼没人收,是其他村民帮我收的,”梁之叶目光投在远方连绵的山坡上,“我去找医生,我找了好久,不知道绕了几座山岗,好不容易找到人带回来,等待我的只有一片冰凉。”
宗青耕心头一紧。
这种情况是最无力的。
我用尽全力竭尽自己所能找到了解决方法,却发现问题的根源已经自我消解,一点残余都无。
他无言,默默上前,拍拍梁之叶的肩背。
“我没事。”
梁之叶还是一脸平静,在宗青耕的印象里,他好像永远都是这一脸平静的面容,他封锁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不让自己有一点泄露的迹象。
这样他就是钢筋铁骨吗,但这样他也是一个没有预告的炸药。
“那你很厉害,”宗青耕实话实说,“你是为了他们学医吗?”
“算是吧,我也不懂,”梁之叶答,“村子里的这些都是我提议的,他们也很信任我,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
“那很好了,”宗青耕道,“你帮了他们很多,你很爱这里啊。”
“不。”
宗青耕“嗯”一声。
就这一个字,难得啊,他听出来了梁之叶的情绪。
“不。”
梁之叶再次重复。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坦然地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