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青耕将这个消息带给门外守着的黑鲁神——她怕打扰到两位,一直守在门外。
“我们赶快把消息带给他们吧!”宗青耕道。
“不必,我刚刚已经传送过去了。”
宗青耕:……啊?刚刚你不是在和我说话吗?
“我们能借水传音,”她指指空气,“空气,土地,江河湖海,有水便有我们的声音。”
高级。
“我们生于水,听万物,祈愿祝福,”黑鲁神目光没有落点,只是望向远方,“若有一日,需要我族帮助,敲敲水流,我们一直都在。”
宗青耕跟着她的视线:“抱歉,对昨日吾友之言。”
“无妨,”黑鲁神摆摆手,“行善就要做好被误解的准备,友人也是心善,才会生此怀疑。”
宗青耕拱手感谢。
人不能以貌取人,不能因为黑鲁神是黑色的就怀疑她们黑心。真正的情况恰恰相反,三族鲁神中,黑鲁神恰恰是最易相处的。
在原本的雪山之巅,鲁神长期受百妖供奉,多早就失去妖心,而染上不近人情的神心。或是面对百妖的水深火热而隔岸观火,或是落井下石助纣为虐,铲除一切会威胁自己神道的势力。
而黑鲁神就是这么没奋斗精神,她们依然无时不刻不在帮人。
久而久之,黑鲁神便和其他二族决裂——她们瞧不起黑鲁神的行径,掉价;黑鲁神看不惯她们的冷漠,丢人。
“正好,我族喜水,南方甚是宜人,一草一木细腻深情,”黑鲁神道,“美中不足的是,有喜欢吃蛇的白鹿老太太。”
两人对视,会心一笑。
的确,一个喜欢天天记录草尖凝露的时刻,记录夕阳落下时搬家的蚁群的种族,又能有什么坏心的。
“道路的事我族听说了,”黑鲁神道,“回去,我便会待人修路。”
宗青耕再次感谢:“有劳。”
这时,南花朝一推开门:“二位,他醒了!”
“……这是何处……”
“你先躺下,”宗青耕连忙把人扶下,躺好,告诉他,“此处乃君南山,你从天而降,是她们救下的你。”
那人又连忙起身感谢,又被宗青耕摁了下去。
“没事就好。”
最终,宗青耕拗不过他,借力,他撑起半边身子,自我介绍道:
“在下文乐,文鳐鱼一族。此次南迁,在下突然翅膀受伤,从空中坠落,”他询问黑鲁神,“我有毁坏什么吗?”
得到黑鲁神的否定后,文乐接着“几位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可有未完之心愿?不遗余力。”
“先休息吧,”南花朝接话,“这些之后再议。”
“对了,”宗青耕问他,“那你怎么回去呢?”
说到这个,他面露难色:“……实不相瞒,我已脱离队群,而且……我不认路……”
几人了然。
“那你先暂住我这儿养伤,”南花朝道,“不急不急。”
“不太好吧,”文乐神色复杂,有些困窘,双眉微蹙眼神犹疑,“是否太叨扰了?”
“不算,我药堂有侧室,”南花朝语气轻松柔和,“你养病养伤本就需要些时日,不能离了我们的照顾,况且,若我没记错,文鳐鱼回在来年春日,再度南迁回来?”
“是。秋冬北迁,早春南迁。”
“那就住下吧,”南花朝一锤定音,“若实在尴尬,日常,你也可助我些杂务。”
文乐道德感强,一番犹豫后,还是答应下来。
“好了!”宗青耕一伸懒腰,“既然都商量好了,先去吃饭吧!”
他从清晨空腹到现在,早就饿疯了!
“好吃!!”
这可能是这个山洞最热闹的一天,众人整齐围坐在一桌旁。
代当康端上最后一盘菜。
宗青耕眼睛一扫,顿时亮了!
鲈鱼!
宗青耕不喜欢吃鱼,除了冬日的鲈鱼——从他亲口推荐便可看出。
昨日听说吃鱼,虽然是没有解锁的“代当康牌蒸鱼”,但吸引力终归没那么大。
没想到居然是他最喜欢的鲈鱼!
“你居然藏得这么深,”代当康坐下后,宗青耕贴上他耳朵,压抑不住的喜,“都不提前告诉我!”
代当康一瞥:“自作多情,冬天本就该吃鲈鱼,怎说成是为了你。”
“这还是我告诉你的呢。”
见代当康不承认,宗青耕也不管,夹一筷子。
嗯!
这味道太伟大了!
“鲜吧?”代当康目睹宗青耕的表情变化,一挑眉。
在吃上面,宗青耕从来都讲究有话直说:“太鲜了!你怎么做到的?”
“鸡油,加香菇丝和姜丝,拌在一起,”码丝时加些白醋,”代当康得意一笑,“你可以永远相信我的厨艺。”
这一点宗青耕真不反对,他猛扒一口饭,含糊不清:“我将永远追随你。”
“对了,”代当康筷子先夹起葱丝,再夹起斜葱段,问他,“你说是葱丝好看还是葱段好看?”
宗青耕扫一眼:“……葱丝,更能显示出你的牛逼。”
“懂了,”代当康赞同地点点头,“那我以后都切葱丝了。”
此话一出,宗青耕手上的动作停下。
代当康没注意到宗青耕的异样,接着吃一口饭。
宗青耕盯着放在面前的鲈鱼——甚至鲈鱼是离他最近的,长久不用的大脑突然开始运转了。
什么意思?
我的意见这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