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黑暗中只能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就在兰疑心对方刚才是不是只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呢喃而已,却又听他道。
“跟一个成年男性共处一室,是不是会不习惯。”
“还、还好。”
兰对此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她能保护自己,同时也相信对方为人,尽管她至今也不能确定“波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那个人……真的会在外面一直等吗?”
“琴酒向来有耐心。”
他微微坐起身,月光在脸上勾勒出明暗交错的线条,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明亮非常。不知是否错觉,兰竟觉得他眼里的灰意浅淡得几乎看不见。
“琴酒……是那个银发男人的名字?”
“组织里的人没有名字。”
他声音很轻,耐心地跟她解释:“只会用代号称呼彼此。”
“所以波本也是你的代号?”
兰拧眉,“那个组织……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面上闪过犹疑,斟酌了下用词,简易将其概括。
“研究药物,□□,贩卖情报还有谋害官员……这些都是他们在做的事。”
“听起来像是个犯罪组织。”
兰面色担忧,不明白新一为什么会和这些人扯上关系,更不明白这些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自己和爸爸身边的。
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男人主动开口道:“组织目前并没有要对你父亲下手,只是处于怀疑阶段,这段时间我看得出来,你父亲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兰点点头,想到黑暗中对方不一定能看得见,又应了一声。
她明白对方意思,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件好事,那个叫琴酒的人和潜伏在爸爸身边的人一样,之所以没行动便是因为不确定他们知道些什么。
还怪有纪律和操守的。
兰忍不住吐槽。
只是这样一味隐瞒和回避的保护,又能维持多久呢?
她叹了口气。
如果不能把那个组织连根拔起,那些人早晚都会行动,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对方显然也明白这一点,说完后便没再开口。
现在毛利小五郎已经引起组织注意,再想全身而退只怕也不可能了。
他也想过是否应该直接躲开琴酒的追踪,只是依照琴酒的性格,恐怕只会更加怀疑。到时候顺着他追查,早晚也会查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朗姆又在身边伺机而动,到时候再加上一个琴酒,局面无疑会变得更加棘手。
屋内静悄悄的,兰原本因为以前见过波本的事,而思来想去睡不着。现在跟对方聊了两句,反而感觉困意涌上心头,竟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房间里传来说话声,兰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不清,只隐约看到沙发前站了两道人影。
“醒了?”
她又眨了眨眼,这才看清站着的波本和一个酒店的男服务生。
“睡醒的样子还真可爱。”
服务生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捏了捏兰的脸,他长得没什么记忆点,但举手投足间却自带一股风情。
见兰一脸呆滞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他又忍不住笑了笑。
“别担心,我是来帮你脱困的。”
女、女人的声音!
兰震惊地上下打量他,却见他抬手撕下一张人皮面具,而面具下,是另一张与她有六分相似的脸。抛去那双上挑的狐狸眼,单看鼻子和下巴的下半部分,几乎与她一模一样。
“这套衣服不适合你,我给你带了另一套衣服,去换上吧。”
兰迷迷糊糊就被人推进洗漱间,等再出来时,那人也换好了衣服,正是她昨天身上穿的那套衣服,只是对方身材明显比她更好。
黑发散在脑后,胸前浑圆呼之欲出,领口还被解开两颗扣子,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她将袖口随意挽起,黑色西裤将一双长腿包裹得刚刚好,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腕,将这套衣服穿出了和兰完全不同的风格。
“那个孩子我一早就给他办了出院手续,现在在事务所休息,我是借口买菜的时间出来的。”
兰愣了好半晌,才猛然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你、你你你、你——”
“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波本脸上挂着笑,目光却含着冷意。
“等我们下去后你再离开。”
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偷龙转凤这一招自古以来都有用,但想到因自己的莽撞,导致还要让别人来替她收拾烂摊子,不免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女人拿出口红在胸前故意弄出几道痕迹,又瞥了眼波本脖子上的淤青,挑了挑眉。
“要我帮你吗?”
“不用。”
波本将衬衫衣领竖起,刚好能将淤青遮挡,倒还真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女人啧了一声,红唇一勾,熟练地挽上他胳膊,顺道故意将口红蹭在他衣领上。
“走吧,和我“共度春宵”的“男朋友”。”
两人熟稔的动作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兰压下心头的怪异感。
单从背影看,女人确实和她很像,但只要看到那双上挑的狐狸眼,就会很快发现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好在昨天她下车后就一直戴着墨镜和帽子,应该不会有人联系到她身上。
“那、那个……”
兰犹豫地叫住两人,波本瞥了眼她欲言又止的神色,不动神色将手臂抽出。
“我先到外面等你。”
他话是对身旁女人说的。
等他出去后,兰才朝面前身形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人鞠躬道:“谢谢你。”
“不用在意。”
对方抬了抬下巴,意味不明长地笑了笑,“反正我也看那家伙不顺眼。”
兰猜测她口中的“那家伙”指的应该就是那个银发男人。
“不止这个。”
她摇头,“还有之前那件事。那时候你开枪其实并不是想打中我的吧。”
那天兰醒来后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伤,就知道对方其实并不是想伤害她,所以才会在对方假扮小梓小姐的时候,没有拆穿她的身份。
“我可以……知道你名字吗?”兰绞着双手,神色踌躇,半晌似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
“或许对你们来说,那应该被称之为代号?”
贝尔摩德对身份被看穿并没有太惊讶,伪装后的狐狸眼微微下垂,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
“我一直在想或许有那么一天。”
她轻声叹息,语气柔和下来,不再像先前那般肆意。
“只是还是希望那一天能来得再晚点。angel,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让你踏足我们的领域。不过——”
她拉开门,眼中含笑,目光带了几分纵容与深意。
“仅此一次。”
门再次被关上的瞬间,兰听到一声极具磁性的女声,性感又魅惑,丝丝缕缕钻入她耳朵。
“贝尔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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