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鸣叫声响起一瞬便被人按停,兰从思绪中回神。
熟悉的烤面包香气钻入鼻尖,耳侧投下一片阴影,兰不自觉往后退,却猛地撞进一道宽阔胸膛。
“小心。”
男人手掌扶住她双肩,气息喷洒耳后,热度顺着耳蜗直冲大脑皮层。兰背脊一僵,裸露在外的肌肤顿时泛起鸡皮疙瘩。
对方似是没看出她的紧绷,长臂绕过她将烧开的水倒出,水汽很快在这一小片区域蔓延。
他毛衣袖子挽起部分,露出一截结实的麦色小臂。手掌宽厚,指节修长,拇指与食指夹缝处还有一层厚茧。
这种茧子她在爸爸手上也见到过,那是长期握枪才会形成的痕迹。
她心下一沉,早间在巷口发生的一幕霎时又浮现脑海。
脑中一旦有了怀疑,便会不自主留意平时的某些细枝末节。
比如安室先生的推理能力明明不在爸爸之下,却为什么甘愿付学费也要做爸爸的徒弟。
比如爸爸每次推理遇到瓶颈的时候,安室先生那些不经意又恰到好处的提示。
想到这里她突然顿住。
怎么觉得对方做的这些事有些似曾相识?
安室透将倒好的茶放进托盘,转眼却见对方盯着虚空发呆,知道她这是又走神了,便轻咳一声。
“小兰,茶泡好了。”
“啊?啊,哦。”
兰回过神,从他手中接过托盘,指尖不可避免相触。她怔愣,下意识抬眸,见对方轮廓分明的脸上依然挂着她熟悉的那抹笑。
眼睑微阖,嘴角上扬,灰蓝色的眸子里一片清明,完全没有巷子里那股居高临下的味道,反而像个温柔又贴心的邻家大哥哥。
一个人真的能同时拥有完全不同的两幅面孔吗?
她脑中混沌,心不在焉地将茶端出去,放下时还不忘将茶杯耳朵旋转,方便委托人拿取。
见她走神之余却还礼数周全,安室透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又上扬两分。
兰一直在想巷子里发生的事,委托人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以至于三人准备出门时她还愣在原地。
“小兰?小兰?小兰!”
“啊?爸爸?什么事?”
思绪再次被打断,她整个人仍是懵的。
“我说我现在要去委托人家里看看,你刚刚是想告诉我什么事?”
兰下意识看向身侧人,安室透也正好看她。
男人身量高,她要完全仰头才能将他神色尽收。
他脸上挂着笑,笑容温和,神情泰然。若不是面容相同,兰完全不敢相信他就是早上那个深沉邪肆的男人。
“没、没事。”
她垂眸躲避男人目光,心脏又开始狂跳,不知是心虚还是害怕。
毛利小五郎也没有多问,对还站在原地的安室透道:“走吧。”
“安室先生也一起去吗?”她急忙问。
“他肯定要一起去啊。”
毛利小五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今天怎么回事?”
兰悻悻:“我是想说,安室先生不是还在工作吗?擅自离开不太好吧。”
“没关系,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安室透眸光清亮,语气诚恳:“好不容易能留在毛利老师身边,我也想多学习学习老师的推理能力。”
毛利小五郎鼻子一翘,顿时心花怒放,好哥俩似地拍着他肩膀:“年轻人有这份虚心请教的态度真是难得,完全不像某个眼高于顶的侦探小鬼。”
他说着还睨了自己女儿一眼,口中的“侦探小鬼”是谁不言而喻。
兰此刻一门心思都在这个“假面人”身上,哪管自己父亲说了什么,上前一步便道:“我也要去!”
绝不能让安室先生和爸爸单独待在一起!
白色马自达就停靠路边,小五郎率先拉开车门将委托人请进后座,兰刚想进去却被毛利小五郎嫌弃一推。
“去去去,前面还有位置来后面挤什么挤?”
兰盯着自己父亲和委托人中间一大段空位无言半晌,硬着头皮去了副驾驶,刚坐下便隐约听到一声轻笑,一时更觉气闷。
偏偏连安全带似乎都在和她作对,扯了半天也扯不动。眼前陡然一暗,一股好闻的洗发水味道扑面而来,带着男性特有的清爽与干净。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眼前略过,伴随着一声轻扣,兰一颗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儿。却见对方只是帮她系好安全带便抽身,兰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当着爸爸和委托人的面,对方应该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委托人是位小有名气的女歌星,日前刚和上一个经纪公司解约,目前是自己在外租的公寓。
而就是自从搬进新公寓后,她便感觉自己似乎被人跟踪了。不仅公寓里的家具和摆设都有被挪动的痕迹,还时不时会收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就在昨天,她还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件,字里行间尽是对她的偏执与爱慕。
她原本只以为是什么粉丝寄来的,便也没在意。却没想当天结束通告回到公寓,竟发现门锁有被撬开的迹象,惊骇之下也不敢回家,直接来了毛利侦探事务所。
委托人住的是很标准的单身公寓,玄关进门便是客厅,右手边厨卫,左边则是阳台,往前走还有一间卧室和衣帽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