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旗手等着场面稍稍冷静下来,手拿起桌上的锤子,高喊肃静。
“美帝奇的柯西莫,奥比齐所言是否正确。”
柯西莫默不作声,他环顾四周,尽管被压在地上,侍从也向他微微摇头。柯西莫移开视线,眼神停留到人群之中的少女。
尽管她面容他从未见过,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让他回道:“正确。”
奥比奇小人得志,掐着腰身背过人群,向着高座上的正义旗手笑。
又一声落锤后,正义旗手命护卫队遣散群众,按照流程,下一步是让九名执政官依法择定柯西莫的量刑。在跟着人流离开前,隐德莱希往后看,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美帝奇的家主柯西莫似乎一直往这个方向看。
……
刚一离开领主宫,面具人大吸一口屋外清新的空气。
这时,他眼神一厉,随即起步,离开领主广场,左拐右冲,到人迹罕至之处。
停下,面具人摘下面上的面具,露出山羊胡须:“跟了我一路了,还不愿现身吗,要不这样,我摘下面具,你出来,也算是显山露水,见见面,”说完,他转过身。
刚测身,一道红色魔力嗖嗖自他的后脑飞来,金匠这恰好躲过,那魔力凝结成的箭矢砸在地上,使石板路裂了几道缝隙。
“呵,”金匠手心收力,面具迅速化为齑粉,掉在地上。
他手心展开,脚下以他为圆心扩散金色的光芒,半球式的,一场隔绝的屏障扩散。
事已至此,维萨里也无意躲藏,他从墙体走出,带着手链的左手上还残留着魔力。
金匠一眼便见到那红色手链,他抬头看向维萨里,道:“我果然没看错,那领主宫的小姑娘和你有关系。我们尊敬的菲力波男爵。”
维萨里凝眉:“你认识我?”
“二十年前,学院向米兰发出邀请函,米兰公爵原先择定了一人,只可惜,这个机会最后被他的小儿子捷足先登了。”
“学院只会向各地区的统治者发出邀请,”维萨里不记得有这回事,“难道你是......”
金匠瞧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大声笑了起来:“按照辈分来讲,你应该唤我一声舅舅。说到这个,你的父亲可欠了鄙人一条命呢,”话没说完,他就闪到维萨里的背后,一拳打过去,“父债子偿,我是不是要让他的宝贵儿子一命抵一命。”
在金匠闪身到背后的那一瞬,维萨里手腕上的手链率先为他筑起了防御墙,可是维萨里却撤下了。
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在腰椎侧。疼痛让维萨里更冷静,就着金匠还未撤走的手,他转过身,握住,一旋,一提,一扳,一错,松手,金匠那只手便松松垮垮掉在那。
可金匠似乎毫无痛感。
眼见他抬脚,维萨里又抓回那只手,带到金匠的背后,咔嗒一响过后,他就势一脚踩其腰椎处,踢飞了此人。
金匠滚落在地,呕出了一滩血。
维萨里走进他,抬手,魔力似平板压了上去,看金匠整个身体都陷入石板中。他冷硬道:“你和我的父亲有什么过从。”
“哈哈哈哈,你想知道?”
金匠整个身体都将要埋进去,可他一点也没有讨饶的样子,他的手奋力撑起身体,他的眼中金光乍现:“你还太年轻了。不过念在你是我的晚辈,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这个用魔力构筑的空间,随着主人的自爆,它也迸裂出耀眼的白光。
......
人们出来。黑色的人头挤在一起。
隐德莱希找魔力气息。她没有强大的嗅觉。而且一旦发动魔力,她的眼睛就会发光。有些太显眼了。
不过微弱的嗅觉似乎也够用了。拥有魔力的人的气息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隐德莱希刚出来就感应到维萨里到魔力气息,不过似乎,是一场留言。
“已完成,晚上酒馆见。”
隐德莱希站在小巷口,默默凝视这一行略显潦草的字。
她能感受到魔力场,这里似乎爆发了一场斗争。她往前走了些许距离,眼睛发出微弱的蓝光,她发现,有一股金色的魔力覆盖了这片区域。维萨里这么快就解决了吗?可她隐约觉得,那个蒙面人不简单。
在隐德莱希看不到的角落。水自屋檐上滴下来,嘀嗒,嘀嗒,落在地砖缝里。维萨里躲藏在附近,他的一只左手正肉白骨,鲜血沿着伤口流了出来。
那只好看的手,因钝痛而青筋暴起。
疗愈的过程失了太多的血,维萨里面色苍白,发丝滴着冷汗。
他乜斜脚旁的金属人偶残躯。
在佛罗伦萨,没有人比他更懂得这个魔法。
他想到刚才,手链为他挡下了一次爆炸。尘埃落地后,眼前就出现了它。弃车保帅,那个人走之前似乎还说了……
情绪激动,维萨里魔力泄露。他闷哼一声。隐德莱希感应到了,可当她找过去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隐德莱希抬头环视,她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画店前。
......
午夜酒馆。
多恩得到消息,美帝奇家主柯西莫因“试图通过财富和影响力控制佛罗伦萨共和国”的罪名,被领主宫判处死刑。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在美帝奇的艺术园中同马萨乔研讨雕刻和透视。突然,佩戴者奥比齐同心圆家徽的扈从闯了进来,砸了他们未完成的泥塑。并且将一众学徒赶出了美帝奇的艺术园。
前些日子还能看见柯西莫在评说艺术品,怎么一夜之间,他就下狱了。
酒馆是人流流动最为频繁之处。
多恩看着这道他许久未曾打开的店门。这里也是一切信息的交汇之地。
他打开门,却没有看到意想之中的酒客熙熙攘攘的场面。店内几乎无人,他一看就见了吧台内的博耶塔:他上半身越出台面,左手撑着,右手递出一木桶杯,头时而左右偏移,时而上下点头,博耶塔的嘴角也翘得高高的。
以多恩对博耶塔的了解来看,他此时必然是在向别人讲述故事。这个好酒的吟游诗人只要热闹、上头,便什么你侬我侬,青红皂白都不顾了,更一味地胡诌乱扯,要狗嘴吐象牙。
只是现在酒馆似乎没人了,他又会对着谁侃侃而谈。
这般想着,多恩迈入门槛,未走出一步,他突然止步。
门被推开,绕着一边轴心摇晃,吊顶的蜡烛明明灭灭。
金发少女闻声转头,多恩看得清清楚楚,那原先明媚的笑容在看到他时明显地僵硬了。
呵,就这么失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