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睹你的花容,
我想聆听你的妙音。”
男孩恼怒道:“不过是一张脸而已,不看也罢!”
博耶塔没理他,依旧在唱。
男孩道:“别唱了!”
“请将我带走——哎呦。”
他又羞又气,仗着自己只在大人的腿那么高,姐姐说过男人的下盘是最脆弱的,所以他抱上去,使出力气将他撂倒在地。自己也倒在他的怀里。
砰的一声,一个成年人带着一和十二岁小娃娃的重量,让他们旁边歪歪的木凳子不堪重负,从中间断裂成两半。
琴又从手中脱离了,博耶塔揉着肩胛骨,无奈道:“你哭什么呀,疼的可是我呀。”
“我没哭!”
“哎呀,虽然我很想相信你蜜桃般的小嘴里的话,毕竟天神的使者就拥有这样的一张嘴巴,使者传递神谕从不说谎。但你眼睛比之秋天的苹果都不遑多让呢。”
“我说了,我没哭。”
“你伟大真诚的鼻涕使者还在我的衣服上驻足停留。”
“我,”他突然哽咽了,他尝到咸咸的味道,“我哭了?”
“是的。”
“......你别说话了。”
博耶塔静声,叹了口气,一点一点轻轻拍打男孩的后背。
另一边,胡子男人刚喝完自己从店长讨来的葡萄酒,说道:“这两人怎么都哭了。”
“诗人都是敏感多思的,”店长展开本子在博耶塔的名字下又记了一笔。9月22日,摔坏一个木凳,葡萄酒一瓶。
“说是这样,但你也是一点也不心疼的啊。你不怕他在看到这些账单时涕泪四流的样子?而且,你居然还招了吉普人来做事,这不像你啊。”
“我能接受他现在的样子,就能接受他以后的样子。如果你不想看他流泪,就帮他付清这些账目吧。”说着,店长把本子换一个角度递给他。
在柯西莫观看的间隙,店长冷淡道:“至于多恩,是他求着要来的。”
柯西莫不置可否:“他这是把世界上所有游荡的吟游诗人召集起来,在你这里开了一场派对了?怎么这么多酒。”
“这你要问他了,不过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小数目,新家主。”
“我要是新家主就不会这个时候来你这里了。”
“你现在接任家主的位置,我想他也不会哭了。”
“这事先不聊了,”柯西莫从腰间取出一个袋子,“酒钱。”
店长掂了垫分量,道:“你的酒钱可没有这么多。”
“我再在你这住一晚。”
“住宿的话,也还是多了。”店长算账的手停下,抬头看向柯西莫背后虚掩的门。
“......罢了,剩下的就帮那位敏感多思的吟游诗人还账吧。毕竟他的歌挺好听的。”
“你果然和你父亲一样善良。”店长真诚地说道。说完,他便看向旁边的信鸽。
树枝上的鸟舒展羽翼,张开一米多长的翅膀。咯咯,店长向这只鸟投一枝橄榄。那鸟便飞去,用喙叼住,随即从半开的门飞向天空。它跟着前面乌压压的红衣教徒,自宽阔笔直的街道穿行,直至八角面的洗礼堂。
在通往洗礼堂的道路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少。唯有歌颂,连绵不绝。
金发碧眼的少女走在教徒的包围之中,她随着他们的方向,走向了一道狭窄的门。那门是用青铜灌注,上面还镌刻着神书中的故事。但是从头顶飞过的一只鸟很快便吸引少女的注意。
鸟从狭窄青铜门掠过,肃肃其羽。
少女用深蓝色的眼睛追踪它飞行的弧线,看过弧形拱门,看过灰白穹顶,看过两旁的白衣圣洁的女人,最终,那只鸟停留在最中心的小池子之上。
它倨傲地立在上头,胸鼓鼓的,橘红的喙攫取其中的泉水,用以整顿羽翼,但片刻后,这只灰色的鸽子,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取代它位置的,是一抹华贵耀眼的红色。他缓缓上前。
“教皇大人——”
在最前面的,也是一直念诵颂歌的牧师停了下来,向着红衣主教屈躬。少女也在众人簇拥之下带到他的面前。
这是主教科萨再一次见到少女,她有金色的发丝,又有宝石蓝的眼睛。这座洗礼堂中的其他人也都在暗暗观察她,在他们心中,这个年纪14岁左右的少女,像一名天使;但在科萨眼中,这个少女果然像极了她的母亲。
他颤颤巍巍的手在神池里窑上一碗水,轻轻地从她头顶浇。金光环绕在她的周围,最后都被那双与其母极度相似的蓝眼吸收。少女再度睁开眼,在面前空白的墙壁上,仿佛看见了一副壁画:画中女人抱着一个婴儿,而那象征身份地位的蓝色,没有杂质。
牧师团里一直低头的青年手腕上的金币抖动,他才有所感地抬头看了一眼。
漫长的洗礼结束后,又是长久的寂静。科萨开口问:“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他嗓音粗犷,努力放柔。少女摇头。
科萨用更轻的语气问:“你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往哪里吗?”
少女摇头,同时微皱眉头。她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同时她的眼睛也有灼烧的感觉,尽管并不刺痛,但也不好受。
科萨看着少女微微发光的眼睛,心道一切都很成功。他蹲下,与少女保持视线齐平的位置。
“隐德莱希。这是你的名字。”
“隐德莱希?”少女咀嚼名字,“隐、德、莱、希?”
又有一个声音传来:“你们听,她的声音还带着奶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