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便道:“陛下登基以来奴婢才开始在跟前侍候,他平时话少,吃穿用度宫里准备好了,他都觉得好,他既然从未显露过自己的喜好,奴婢只是一个宫女,自然也不敢多打听陛下的事。”
上官萦阳没得到想知道的讯息,撅起小嘴。
侍女便接着说:“陛下幼时丧母,与他最亲近的,应当是鄂邑长公主殿下,皇后娘娘若想知道陛下的喜好,可以找长公主殿下聊聊。”
上官萦阳听到鄂邑长公主这个名号顿时觉得气血上涌,她皱着眉:“看来你还真是不适合多说话,以后就少说话、多做事,免得招来祸端。”
侍女莫名其妙,傻眼看着刚才还显得天真烂漫的小皇后气呼呼地离开。
而离开温室殿的上官萦阳还不想这么快回去,她想去掖庭找找许平君。
可入宫许久,她并未离开过椒房殿这一方天地,去温室殿的路她的侍女还认得,去掖庭的路,侍女也不认得了。
也罢,偌大的一个未央宫,且当做是她今日踏青的去处。
很快,她到了沧池的边上,广阔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寒冷的风迎面而来,让她当下一个激灵。她看见了湖中略显枯萎的荷叶,也能想象盛夏沧池荷花盛开的景象。
上官萦阳畅快地呼吸着,湖边的廊桥给了她一种自由奔跑的快乐,然后,穿过庄严肃穆的宫墙,她进入了看不见尽头的宫殿之中,这里似乎是一个迷宫,她与侍女终于在互相追逐的过程中走散。
她走得累了,便坐在台阶上。
抬头,她看见面前这座宫殿上,写的正是钩弋殿三个字。
她听母亲说过,刘弗陵的母亲当年得先帝盛宠,赐钩弋殿,封号钩弋夫人。
所以,这里是刘弗陵的母亲生前居住的地方。
上官萦阳重新起身,小心翼翼地走进这座宫殿,她想,这里或许有着刘弗陵更多的过往。
刘弗陵找到上官萦阳的时候,她正坐在宫巷里无奈地捶着自己的双腿,说实话,她还没有哪天像今日一样,走了那么多路。
身心俱疲的她甚至在看到刘弗陵的那一刻忘记了行礼。
她看见刘弗陵稳步走到她的跟前,俯身问:“脚怎么了?”
少年好看的眉眼格外温和。
“走不动路了。”她叹了一口气。
刘弗陵却舒了一口气,示意随从去弄一副步辇来,继而好心劝告萦阳:“以后要在这宫中玩耍,至少带个认路的侍女。”
上官萦阳却不服气:“我多走两次也就认得路了,陛下可别小瞧我。”
刘弗陵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将上官萦阳拉起来,步辇很快就来了,他却不跟上官萦阳一起走。
“朕还有事,皇后回去好好休息。”他说。
上官坐着,双手紧紧交握着,心中因犹豫而举棋不定,而在步辇即将出发的那一刻,她终于问出那句她一直想问的话:“陛下,今日有空与我下棋吗?”
直接了当的、不加掩饰的心里话,如小白兔一般空灵真挚的眼神。
所以,她只是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而已,刘弗陵突然如释重负,愣了片刻后,只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萦阳顿时喜笑颜开:“这可是你答应的,君无戏言,我等你。”
日落时分,刘弗陵来到了椒房殿。他看见上官萦阳正站在殿门口的廊檐下望着落日,黄昏的光芒爱怜地洒在她的华服之上,映出几分金色的光芒。
她就这样小小的,安静地站在光芒之中,周身都化成虚妄。
“萦阳。”他叫了她的名字。
上官萦阳转身,很是高兴地呼喊:“陛下,今日的落日好美啊!”
刘弗陵走近:“是很美。”
“噢!我得将它画下来,阿巧,快去取张帛布来!”上官萦阳吆喝着。
但很可惜,一切备妥的时候,天边已只剩余晖。上官萦阳倒不觉得扫兴,她说:“再等下次的机会吧。”
她邀请刘弗陵一同用膳,然后迫不及待地摆好了六博棋盘。
刘弗陵见她心情不错,便问:“前几日你与皇姐是怎么了?”
萦阳抬头直视着刘弗陵:“原来陛下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刘弗陵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朕可没说怪你。”
这回轮到萦阳吃惊了,连她阿翁阿母都教训过她,面前这位皇帝竟然这么好说话:“你真的不怪我?”
“那你得告诉朕,到底怎么了?”刘弗陵道。
“她说我没规矩,对我指指点点的,还说了平君,甚至说了我父母的不是。”萦阳说着激动起来:“她这样的公主才真是野蛮没教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