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梨吧,梨温润,最适合这秋冬时节,长安附近有极好的梨园。”
刘贺其实也有此想法,梨是应季的当地水果,味道与性质也与柿子与安石榴相配,但没想到平君居然和他所想一致,他双手一拍:“好主意,本王就用梨试试。我会命人这几日加快调配,自己也会盯着,但酿酒与食材配比之事还需慢慢考究,过几日本王就要返回封地,剩下的,可劳烦你们几位负责了?”
杜佗倒是无所谓,平君和病已,自欣然应允。
刘贺点点头:“那便好,这酒肆归少府管,交给你们,也确实方便。”
病已不禁对他这位皇叔刮目相看,原以为的吊儿郎当,实际上心思却很是细腻。
几人再聊了几句,多是些长安与昌邑国的风俗习惯,分别前,刘贺才将负责酒肆的汤官丞董行介绍给病已认识。
董行当然听过皇曾孙的名号,加上刘贺的引荐,自然对病已很客气。
时间不早,病已与平君要赶紧回掖庭了,出了东市又走了两条大街,两人在路口与杜佗分别。
但一顶官家的编舆横在街道上,走在前头开路的小厮颐指气使地要求百姓为编舆让道引来了他们的关注。
平君首先发表了想法:“这是谁家的车舆,这么大架子?”
“这你都不知道?”杜佗略微不屑:“这是桑弘羊桑大人的舆,看他这样子,莫不是在霍大将军那里吃了瘪?”
他朝街头挑了挑眉,示意那个方向便是霍光的住处。
平君便小声问道:“他们两个都是辅政大臣,闹什么矛盾?”
“就因为都是辅政大臣,才有矛盾呐!”
这事病已或多或少听刘弗陵提起过,如此看来,霍光不仅与上官桀关系紧张,与桑弘羊这边,也是暗流涌动。
而平君好奇的心思只增不减:“为何呢?”
杜佗还真知道:“上次和我们一同出游的那个李浩,家里还有个长兄,长兄现在在外地任职,桑大人呐,想给他在长安谋个差事,这事儿啊,偏偏又卡在霍将军那儿了。”
病已道:“你的消息还挺灵通?”
杜佗转转眼珠不说话,他父亲任职谏大夫,为了帮霍光守住所谓的原则,倒是挺两难的,也是得罪了不少人。
要是霍光倒霉,他家也非得被殃及池鱼不可。
他便向病已打听:“陛下更信任哪位辅政大臣?”
说实话,其实桑弘羊不足为惧,但霍光和上官桀现在都是皇帝的亲戚,杜佗心里还是没底。
“我又哪敢妄议圣意。”病已不卑不亢地回道。
病已不说,杜佗也无所谓,反正杜家的事,还轮不到他这个第三子来操心。
……
这天,平君终于来到了椒房殿,看到了正闲得无聊蹴鞠的上官萦阳。
她向皇后分享了自己在东市忙活的事,两人一同说起话,都有些兴奋,上官更是羡慕平君的自由。
哪像自己,自从来了这宫里,主也没得做,玩也没得玩,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棋逢对手的人,结果那人就直接消失,再也没有现过身。
平君也不懂夫妻之道,只好安慰着上官,还应邀同她一起蹴鞠。
可两人还没玩上一阵子,侍女就来通报,说是鄂邑长公主到访。
上官萦阳只觉扫兴,恹恹地整了整衣衫,擦了擦汗,准备迎接这位皇姐。
而长公主刘令原本心情并不好,见到上官萦阳的时候看她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甚至妆容都有失,心里便更加不满。
要不是霍光那人太过古板,她堂堂长公主,也不至于用得着和上官桀结盟,然后和一个年岁这么轻的幼女计较。
她心中不满,自然对着上官萦阳一顿数落,从仪容仪表到行为举止:“皇后母仪天下,当端庄淑德,切不可与闲杂人等一样,肆意妄为。”
这话是指桑骂槐,敲打了上官萦阳,还连累了许平君。
上官萦阳的无名火正愁没处发,听这位公主如此出言不逊,当即质问道:“我行事,阿翁阿母都不过问,皇姐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你!”刘令站起身,她高过上官萦阳许多,年岁也长,气势上便压了上官一头:“我倒要问问上官安,他是怎么管教的女儿,怪不得皇帝现在连样子都懒得做,看都不来看你,亏上官安还指望你能给他们上官家谋事,真是愚蠢至极!”
上官萦阳平日里好话听得多,哪里见过有人这样以大欺小地数落她,当即红了眼睛,吼道:“你竟敢说我蠢?你给我出去!”
刘令怒目圆瞪:“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个丑八怪老巫婆快滚出去,别再来我的屋子里撒野!”
两位主子发怒,侍女们纷纷跪下祈求着自己不要无辜受累,许平君拉不住上官萦阳,便只好跟着一起匍匐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