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萦阳以婕妤的身份进宫,已经将近一月了。
也就是说,她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了,这对于长在长安显贵人家从小花团锦簇的她而言,确实是有些痛苦。
“平君姐姐!”上官萦阳高声呼喊。
宫里甚少有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可能是陛下看她也可怜,通过病已的引荐,让平君日常来陪她做个伴。
椒房殿雕栏画栋,顶级工匠在香木上刻下吉祥凰的样式,黄金做成的壁带贴在四面墙上,镶嵌着珍奇玉石,富丽堂皇。熏香衬托着香木原本沉静的味道,清风吹来,房梁上垂下的珠串还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萦阳。”平君喊着她的名字:“今日我去直市买了你最喜欢的汤饼和烤鹌鹑,快尝尝。”
上官萦阳喜出望外,撸起袖子将桌面布置好,马上和平君坐下来一起吃。
平君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好笑:“皇后娘娘,往后在外人面前,你可不要表现得这样奔放。”
“嗯?平君姐姐可不是外人。”上官的小脸蛋吃得鼓鼓的:“你就是我的亲人。”
“我知道,大父和阿翁都不要我了,嗯……皇帝陛下也不喜欢我。”
“没有的事,你可是大汉的皇后。”
“皇后有什么意思,成亲就是结怨罢了。”
平君听这话从上官口里说出来觉得不可思议,反道:“成亲是组建新的家庭,怎么说是结怨?”
“我阿翁阿母就是这样呀,他们之间早就心生怨怼,我又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的,平君姐姐的父亲母亲呢?”
上官萦阳的父亲是上官桀的儿子,母亲是霍光的女儿,这样的门第联姻,原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父母亲说不清楚,她上官萦阳的这桩婚事,恐怕也将成为压垮上官家与霍家平和的基石。
平君突然被她弄得有些伤感,想到自己的婚事,是不是也是一场结怨?
平君心中叹了一口气,“我父母是普通夫妻,很普通的,他们给我订了一门亲事,我并不想嫁。”
“哦,那你不如请皇曾孙殿下跟陛下说说?”
“这点事怎好劳烦陛下,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那有什么的,能做主的人,就得多做主,做主做多了,别人就在意你了,你该给陛下一个做主的机会。”上官萦阳说得认真。
“可这婚姻是我父母定下的,陛下没有师出之名来干涉,于他英名有损的。”平君温和地笑笑:“看来我们皇后娘娘您一定会多多做主咯?”
“那当然。”上官傲娇得很:“只要陛下没有明确旨意,这宫里就得听我的,才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所以,不如我来替你解除婚约?”
上官萦阳想的是,反正上官家已经不管她了,她一定要守好自己现在的也是最好的身份。
平君摇摇头:“不合适。”
上官便觉得有些扫兴,撅着小嘴,好像她第一件可以做主的事就这样被人剥夺了。
吃过汤饼,平君收拾着起身离开了。
阳光灿烂,未央宫充斥着多年未见的喜悦气氛。在快到掖庭的时候,平君遇上了病已。
病已看见了她,快步跑了上来,问:“皇后娘娘可喜欢你带给她的东西?”
“当然,你那边呢,陛下看来甚是满意?”
病已点点头,两人笑得开心,病已索性将平君提着的食盒接了过来,两人再一道并肩走着。
平君心情甚好:“我想拿些手工活去东市卖,就是我常去的那间布匹铺子,那儿的老板认识我,说愿意帮我卖。”
“好啊,你手那么巧,做出来的东西一定被人抢着要。”
“做些什么呢?荷包、布鞋?”平君随口问。
病已应声:“往后有了本钱,还可以直接制丝绸衣物……或许,那儿的老板愿意和你合作?东市的西域人多,丝绸卖得甚好。”
“嗯,可以和他谈一谈。”
“你去东市卖东西,考虑过许叔许婶的感受吗?”
平君正在兴头上,却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来人正是欧侯云青。
平君一眼发现,欧侯云青的腰间佩戴着一块鱼形青玉,看着品质不凡,再瞧着欧侯云青眼高于顶的样子,知道他是有意炫耀。
“我父母的感受可不用欧侯家公子操心。”平君撅着嘴。
“诶……平君妹妹。”欧侯云青忙上前来:“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岳丈岳母的事,我怎么不能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