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沉眠几人都能听出言外之意,她眉心一跳,赶忙插嘴道:“张大人,我们正要去前边醉仙楼,你要一起吗?”
张慎识并未将章复池的话放在心上,也没理俞沉眠,语气轻缓:“章公子,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这个道理想必你懂,我就不代行张先生的职责了。”
他又看向俞沉眠,目光触到她的额角时,眉头一皱,道:“我不与你们一起了,俞公子若有事情可来张府找我,我还有公务先行一步。”
俞沉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对人对事真是毫不含糊,适才那句话是要章复池规范自身言行。
而她与他也不过一面之缘,去张府找他?真是奇怪。
不过总算见章复池吃瘪了。
章复池嘴角抽了抽,不屑看了眼张慎识的背影,问俞沉眠:“你认识他?”
语气带有一丝不满,倒像是兴师问罪。
俞沉眠直视他,没有丝毫畏惧,欠揍道:“你管不着!”
几人继续往前走,章复池轻哼一声,道:“他显然是冲着你来的,我却平白受人斥责,你该不该负责?”
俞沉眠极不赞同,怪声怪气道:“章大公子诿过于人这招用得真不错!”
从头到尾都是他惹出的祸,偏如此气定神闲,还反过来怪她!
罗月别见怪不怪这情况,突然插入一句话,带着钦羡口吻,道:“他就是张慎识,传闻他奉公守法,大公无私,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俞沉眠敛眉想了一瞬,张慎识原是这样的人,他连章复池都敢教训,想来是什么都不怕的。
罗月别慢慢道:“听我爹说,张大人最近办了个案子,事关韦州,一个多月前韦州闹水灾,陛下发放官银,却被人私吞,张大人日日殚精竭虑,总算查到那丧心病狂之人,可惜韦州死去的人回不来了。”
韦州,私吞官银……
俞沉眠垂下眼眸,原来那日挟持颜春姑娘的张先训与韦州之事有关,是他私吞官银,难怪当日他破釜沉舟,无论如何也要逃出去,事关人命,他能不怕吗?
章复池嗤之以鼻,傲慢道:“他还没那么厉害!韦州之事不过是找了垫背的,真那么容易解决,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情形,他恐怕也是焦头烂额吧!”
俞沉眠闻言若有所思,章复池看上去吊儿郎当,实际上对朝堂之事了如指掌,嘴巴又毒又严,透露的信息不算多,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齐昭影一路默不作声,说到张慎识才有了点动静,张口道:“不管他多得陛下赏识,反正我是不会喜欢这般不近人情的人!”
俞沉眠奇怪看向齐昭影,也没人要她喜欢张慎识啊!
天气日渐暖和,阳光明媚,俞沉眠在书院过了段舒心的日子,继续在外摆摊挣钱。
“俞公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正低头写信的俞沉眠抬眸,笑了笑,道:“罗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摆摊的这段时间,罗月别几乎天天过来,俞沉眠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可她不愿相信,也不敢伤害了一个姑娘的真心。
罗月别娇媚一笑,迈着碎步过来,道:“我闲着无事,章公子和赵公子去凤鸣楼喝酒,昭影去找人,我……我来陪陪你。”
俞沉眠写字的手一顿,很快便恢复正常,将信写完,斟酌道:“罗姑娘,我这会儿忙着,恐怕陪不了你,罗姑娘若是无聊,还是陪着齐姑娘为好,何评衍此人深藏不露,不是能接近的。”
齐昭影在书院,还能去找谁?何评衍与他们不是一路人,满腹才华,深得先生喜爱,又独来独往,不知暗地琢磨些什么……
“没有没有,她就说找人,不知道找的是谁!”
罗月别单纯,不会替人遮掩,开口便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俞沉眠见她反应如此激烈,苦笑道:“我并无恶意,不过罗姑娘还是提醒下齐姑娘为好。”
罗月别站在一旁,手指蜷缩,无措道:“我不想隐瞒,可昭影觉着难为情,她似乎很喜欢他,说他有君子之风。”
俞沉眠放下笔,整理着桌面,不慌不忙道:“我也是好心提醒,齐姑娘留意便好。”
俞沉眠收拾完,接着研磨,顷刻间面前又围了一群人,不过是一群女子……
这些女子不像高门大户出来的,可个个算得上是如花似玉的姑娘,穿得也是花花绿绿。
她们簇拥着中间那位绿衣女子,拉着她,眼神极尽鼓励。
绿衣女子扭捏极了,低着头,手里拽着一个香囊,脚仿佛在地上生了根,任身边人如何拉扯也未挪动半分。
最终好似下定决心,鼓起勇气走上前!
“这位公子,我……我叫张青青,这个香囊请公子收下。” 张青青声音细如蚊蝇,瑟缩着递出香囊,不敢抬头看俞沉眠。
中苏城素来有借香囊表示爱意的举动,明眼人都能明白张青青的心思。
且俞沉眠在中街摆摊以来,便引来不少女子注目,既写得一手好字,性情也是极好。
罗月别一颗心沉了下去,紧紧绞着帕子,忐忑看着俞沉眠,她还没表达心意,怎的让旁人捷足先登了?
俞沉眠心中哀叹,瞟了眼那香囊,语气礼貌带着疏离,道:“请张姑娘收回,将它交给值得的人。”
张青青不敢置信被拒绝了,羞愤抬头,泪很快涌了出来,捂着脸跑远了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哄而散……
罗月别此时却弯了弯唇角。